曲岭市第二高级中学，教师家属院。

袁素音来到三楼，敲响了一扇房门。

房间门打开，语文老师刘聪玲惊讶地看着袁素音：“袁老师，你怎么来啦，快请进！”

袁素音跟着她走进房中，现刘聪玲的丈夫张伟在客厅看电视，不由抱歉地说：“张老师，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张伟连忙起身，给袁素音倒来一杯水，笑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都是同事，有空就常来家里坐。”

袁素音接过水杯，说道：“我在二龙塘那边租了套房子，过两天就搬进去，这几年劳你们费心照顾了。”

“搬出去也好，你总住单身宿舍不方便，”刘聪玲突然问道，“现在学校都放假了，诚诚还没回来看你？”

袁素音摇摇头：“那孩子自尊心强，不混出个样子是不会回来的。”

刘聪玲叹息道：“唉，也是苦了你，这几年你们mǔ_zǐ只有过年时能聚聚。”

张伟安慰道：“再苦也苦尽甘来了，诚诚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儿子？袁素音脸上浮出笑容，说道：“今天我是来你们家借电视看的，诚诚要上电视了。”

“恭喜恭喜，哪个台？”刘聪玲笑呵呵地说，她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叶诚小时候去省里参加歌唱比赛，就上过好几回电视。

袁素音说：“东方卫视，《中华好歌曲》。”

张伟吃惊道：“那个节目很有名的，这几天到处都在宣传。”

三人正说着，里面的卧室门突然打开，急匆匆地冲出来一个少女，瞪大了眼睛问袁素音：“阿姨，叶子哥要上《中华好歌曲》了？”

袁素音点点头：“5号录的节目，诚诚说今晚就要播。”

“好厉害！”少女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她从母亲刘聪玲手里抢过遥控器，嘴里细碎念道，“快换台，快换台，要开始了！”

刘聪玲拍拍女儿的脑袋，溺爱地笑道：“这孩子，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袁素音夸道：“女孩子活泼开朗点好，以芸芸现在的成绩，明年考个重点肯定没问题。”

就在两人的闲聊中，《中华好歌曲》终于开播了。这种节目老少皆宜，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只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叶诚却始终没有出场，这让袁素音和刘聪玲一家都有些担忧。

万一叶诚被剪掉了怎么办？

转眼就过了7o多分钟，袁素音都有点心凉了，她忘了叶诚说会在最后压轴出场。

“叶子哥，是叶子哥！”少女张芸突然从沙上蹦起来，指着电视机激动地喊。

袁素音注视着电视里的儿子，看着他从容自信地唱着歌，不由想起小时候教他唱歌、弹琴时的情形。那时候儿子才几岁，转眼已经变成个男人了，一个可以扛起家庭重担的男人。

“这歌写得好，”作为语文老师的刘聪玲大为赞叹，对女儿说，“芸芸，你看人家诚诚写的歌词，漂亮得跟诗一样。你写的作文怎么就狗屁不通？”

张芸吐了吐舌头，转而在父亲那里告状：“爸，你也不管管，妈刚才说脏话了。”

张伟可不想卷入两个女人的战争，明哲保身地说：“你们娘俩慢慢吵吧，我就不搀和了。”

眼前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拌嘴，让袁素音多少有些羡慕，无比憧憬儿子回来、丈夫出狱后一家团聚的日子。

突然，咔……咔……咔……咔……四声脆响！

“啊!!!!!”张芸夸张地惊声尖叫，然后抱着老妈的手臂使劲摇晃，“推了，全都推杆了！叶子哥好棒！”

袁素音握紧双手，看到四位明星导师争抢自己儿子，她突然感觉眼睛酸，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

……

曲岭市老剧团家属大院。

这个住宅区是7o年代的房子，由于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严重风化，外墙面的马赛克一片一片往下掉。

某间屋子里，七八个老人聚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突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大笑而起：“哈哈，那是我外孙，厉害吧？”

旁边的老人竖起大拇指：“虎爷无犬孙。”

有个老头鼻孔朝天对着天花板，得意地说：“诚诚的琵琶还是我手把手教的。”

另一个老头抬杠道：“教得真不怎么样，换我来教的话，小叶的水平怎么也要高出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