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们果然说到做到,自带计时器,半个小时一分不差,随后等来了一个脸sè苍白、qiáng忍怒sè的泊松杨。
龙渊:“杨将军,真实性得到白银三确认了吗?”
“这不是自由军团的那种芯片,”泊松杨沉声说,“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龙渊识别着他的面部表情,经过仔细对比,得出一个“羞愤交加”的结论:“芯片功能未知,至于消息渠道,我方将在逮捕芯片人之后公布。”
“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还以为第八星系这个从未被芯片染指过的地方会是我们的最终堡垒。没想到又是一场骗局。帮一个芯片人攻打另一帮芯片人,还觉得自己是在拯救全人类。”泊松杨艰难地压住嘴角,吐出一口无处发泄的怒火,托马斯杨心惊胆战,竟看不出他是不是伪装……至少那一瞬间,他觉得泊松这股无名火是有真情实感的,“怎么有那么多人一厢情愿,想让全人类跟着他自己的意志进化?”
也许是错觉,龙渊机械的声音似乎不那么冷硬了,他问:“杨将军决定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我已经秘密致信虫洞通道另一侧的白银一和白银九,他们会派人到银河城秘密搜索哈登博士的私人电脑,如果确实属实……”泊松杨掀起眼皮,一字一顿地说,“白银十卫绝不可能为这种人效力。”
龙渊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白银三同仇敌忾的立场很稳,龙渊也跟着收起了一些敌意。天然虫洞区里再次出现波动,又一支人类联军的先遣部队到了,托马斯杨的手心里布满了冷汗。
紧接着,只见指向玫瑰之心的导/弹炮口缓缓地收了起来,人工智能军团像一只得到了肉骨头的猛兽,短暂地收起爪牙,静静地蛰伏下来。
“二十四小时,”龙渊说,“二十四小时内,你们要把芯片人交给我们。”
托马斯杨的喉咙动了动:“可是二十四小时无法穿过虫洞通道。”
“我们要他二十四小时内被逮捕的切实证据,”龙渊冷冷地说,“你们要把他送进虫洞通道,不要耍滑头,我们有渠道查证。”
托马斯杨和泊松杨同时松了口气——他们俩是资深技术人员,知道两边隔着一个虫洞,时间不同步,伍尔夫不可能在第八星系放一个分/身,最多是通过某种方法黑进了第八星系的网络,超级人工智能说的厉害,也充其量只能cào纵几个摄像头而已,在自己家里,骗过这些“电子眼睛”还是不难的。
泊松切断通讯,脸上佯装的怒气一扫而空,转身冲托马斯比了个手势——熬过四十八小时,他们就赢了。
托马斯欲言又止。
虽然是长得如同彼此复制品的双胞胎,但性格相差很多,遇事时,泊松似乎总是比他灵活冷静,让他来当白银三的卫队长,只是因为泊松不耐烦日常琐事而已。双胞胎密不可分,lún流当主心骨,托马斯杨也习惯把自己不擅长处理的事交给弟弟。
可是……
陆必行真的是芯片人吗?他想,危机似乎暂时过去了,可真相真的不重要吗?
四个小时二十分钟后,来自玫瑰之心的紧急加密战报送到了陆必行手上。
陆必行才扫了一眼,整个人陡然僵住了。
林静恒:“怎么?”
陆必行深吸了口气,把紧急战报转给他,倏地站起来:“湛卢,通知安保部门,立刻派一队护卫到哈登博士那里,务必确保他的安全,隔离他的私人电子产品,屏蔽他居所附近的所有信号,暂时取下他的个人终端……”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温和点,不要吓到老人家。”
陆必行围着书桌转了两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他余光瞥见了木桌一角的七道刻痕,心里无端升起一种奇异的、宿命般的预感。
就好像一个人走过的弯路,都是欠了额外的过路费,总有一天,要悉数还给命运。
林静恒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泊松的简述,镇定地说:“还好,泊松杨处理得不错,各星系中央军、联盟军马上就到玫瑰之心,白银三守门,白银四随行,等虫洞通道里的人一离开,我们立刻从这边封闭第八星系。”
“湛卢!”他站起来,“叫自卫军各部门负责人到指挥中心开会,白银一和白银九前线加qiáng防务,远程……”
林静恒的命令没说完,湛卢忽然罕见地打断了他:“先生,陆校长,你们也许想先看看这个。”
陆必行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心里那种预感更浓重了。
“方才有不明黑客黑进了银河城新闻大楼,现在多家媒体的官方发布平台正在滚动播放这个,我已经通知了工程部门和安全部门紧急介入,但恐怕已经传播出去,难以遏制了——”
“……根据病例记录,此人曾于银河城某空气不流通的密闭空间,在没有任何防护条件、任何抗体的情况下,与携带变种彩虹病毒的感染者近距离接触,却没有丝毫感染迹象,后经检查,他对彩虹病毒及其多个变种病毒株天然免疫。”
“身体携带的遗传基因并非同一套……”
“……疑似女娲计划完全体。”
“图为全身扫描,图示位置为芯片植入位置……”
“这是身体各项机能指标与正常人类平均值对比。”
从女娲计划到生物芯片,来龙去脉,清清楚楚。
原本就因为玫瑰之心动荡而风声鹤唳的第八星系,一场激烈的陨石雨从大气层外而来,砸出了层层巨浪。
这世界上,谎言与江河泥沙俱下,看似真假难辨。
可是除了真相,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
所有秘密都有曝尸于青天白日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