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发现后第一日的早晨, 陆司语早早就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此时的陆司语望着桌子上打印机旁厚厚的一叠材料,这些都是昨晚自动打印出来的, 他之前用优盘chā过朱晓的笔记本电脑。于是就在朱晓的电脑上按了个小小的后门软件。这个后门软件进不了警局的内网,但是外部的查询和资料都能够获取到。
若是个道德观念qiáng的人,恐怕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但是这些约束在陆司语这边并不管用。对他而言,生死都是可以置之度外的, 更别说这些小小的手段了。
杜若馨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一位姓王的老板,好像是叫做王超什么……”她的眉头皱起来,像是在努力回想。
“谁?”
杜若馨又是吐了个烟圈:“他的仇家很多,要说这最近一年,想要他死的人,我倒是想起了一位。”
“张培才被人杀害,你觉得有可怀疑的人吗?”
宋文在观察室里安静听着,杜若馨现在反应的情况,他们稍后都要对其他人证进行核实。
“没有见过。”杜若馨叹了口气,“准确的说,是三个月左右。”
傅临江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最近这两个月你有没有见过张培才?”
谈到了这个话题,杜若馨的眼圈终于微微发红了,也许是因为悲伤,也许是因为恐惧,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劝过他几次,不要做的太过了,把对方追到穷途末路。可是他却以解开别人隐藏的秘密为乐。有那么多个晚上,我一个人无法入睡,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他死了,我反倒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杜若馨抽着电子烟,手在无法抑制地抖着:“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做那些tiáo查,就是断人的财路,断人的生路,他惹的人,黑道白道都有,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天。或许哪天被人捅了,或者是过马路被车撞死,或许哪天路上走着从桥上掉下来摔死。”
老贾试着探了一句:“你好像对你丈夫的死,并不感到意外。”
杜若馨的眼睛撇开,似是不太愿意回忆:“好像是我?但是我记不清了,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丈夫和我的关系像是个两个陌生人,我们彼此不够相爱,也没有想象中的密切。我们没有大打出手,但是争吵摩擦不断,总之我们闹的不太愉快。”
傅临江追问:“要离婚是谁的意思?”
“哪个女人受得了男人半年半年的不回家呢?张培才tiáo查起来那些事情就是个疯子,可以不眠不休,谁也联系不到。他开始说工作是为了钱,为了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还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感,呵,其实他妈的都是骗人,他就是自己喜欢,喜欢查真相,追求刺激感。“杜若馨了一下,然后眼睫垂下来:“他喜欢别人膜拜他的感觉,我却讨厌他这种不顾现实的虚荣。我们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夫妻,不过事实上,之前我们一直在闹离婚。”杜若馨的话语带着女人的激愤,这下子,她的冷漠和事不关己似是有了答案。
傅临江这继续问她:“你们分居的原因是?”
杜若馨整个人放松了几分,脸sè也正常了一些,用手指夹着电子烟吐了一口白雾:“有个四五年了吧,有时候心里不痛快就想学着男人的样子抽一根,可是我们这个行业,抽普通烟太毁嗓子了,我就换了电子的,算是个心理安慰吧。”常年吸烟,她的声音依然柔和而好听,反而在其中多了一分淡淡的沙哑,满是女人味。
傅临江看了看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自便,然后似是随口问:“你抽烟多久了?”
隔着玻璃窗,宋文向内看去,杜若馨的身材消瘦,眉毛很细,嘴chún很薄,他能看出这个女人对张培才的冷漠,女人似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因为死的是身边的人,再加上现在面对警察的盘问,她有些恐惧,而烟能够掩盖她的恐惧感。
“我可以抽烟吗?”杜若馨的指尖微抖,似是怕不允许,又加了一句,“电子的,草莓味的。”
宋文听了这句话翻看资料的动作一停,转头看向审问室,这倒是之前在资料上没有了解到的。
分居?
“你和张培才已经分居一段了?”傅临江问道。
傅临江正在问她夫妻关系的一些相关的细节。资料表上写着,杜若馨今年二十八岁,比张培才小了七岁,她是位电台的女主持,是和张培才在做记者的时候认识的。算起来,她是张培才的师妹。
早上十点半,南城市局,朱晓早就通知了死者张培才的家属,几名家属都被叫到了市局。他们先询问的是死者的妻子杜若馨。这一场,傅临江和老贾主审,宋文进入观察室的时候,问询已经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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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司语过去认为,外科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打结的人了,他们能用各种的绳索材料,在人类的体内体外打出各种各样的绳结。此时凝视着这个结,陆司语抿了chún,或许是他的知识还不太够,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漂亮的绳结。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在那根绳索上,有一个独特而漂亮的八字绳结,这个绳结有点像是外科医生结,但是仔细看来又是不同,那个结比外科医生结更为复杂,也更为牢固……
陆司语看着那些档案,揉了揉额角,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张照片上,那是三队去拍摄的现场照片,也随着资料搬运传到了朱晓的电脑上。在照片上,张培才的尸体眼睛睁着,双手被缚身体蜷缩。
更为重要的是,吴青为什么非要他跟这个案子?
张培才最后究竟是在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