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都没了,他眼底只有床上那一抹娇弱的身形,心里劝了自己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到床边。
本身公立医院的设施比不上令氏,又是在急诊,旁边就只有一个很小的凳子,男人高大的身躯坐上去,滑稽又不搭。
厉函看着她睡着了也才颤的睫毛,还有那干裂的嘴chún,能想象到睡梦中的她肯定也十分不安稳。
李默那个怂人向来口碑不好,舒恬虽然着急见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如果不是下药怎么可能让李默有机可趁?
现在想想全都明了,可当时,他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男人抬手,宽厚的掌心落在她光滑的头上,温度依然很高,烫的他心都紧缩了一下,看着浅黄sè的消炎药水顺着注射器没入她的经脉,心头上某一处一下下针扎似的疼。
“笨蛋。”干涩的喉咙挤出两个字,他声音很轻,不是真的想骂她,而是疼惜,“这么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
舒恬还在睡着,自然给不了他回应。
可是这句话是不是也该问问他自己呢?
为什么她那么难受了却还是忍着,还是qiáng撑出一副没关系的样子在他面前?
如果他真的做得足够好,她怎么会不说呢。
她那样忍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委屈。
他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每天都尽最大的时间陪着,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急坏了吧,所以把他也想的那么不负责任。
他故意利用黄梓柔气她,其实哪里有一次让她亲近过自己,从始至终他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在她眼里,他一定是个表里不一的坏男人。
这一刻,厉函终于明白醒悟,为什么她那么想要离开j市,离开他身边,因为她是那么的没有安全感,对一切都无法确定。
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在受过伤之后,她选择不要了。
哪怕心痛,后悔,她也不想再一次身陷囹吾。
感情路上,她一个人跌跌撞撞一直都走的很辛苦,多少次头破血流,即使她现在退缩胆怯他也不能怪她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她,还是勇敢的跟他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一直看不懂的,读不清的,这一刻,他似乎都清晰了。
异国他乡,无依无靠,饶是这样,她用十月怀胎给了他一个孩子,给了生命的延续,往后的三四年间,她从不曾后悔,也不曾怨过,否则就不会将舒啸教育的这样好。
她的付出,自始至终都没有减少过,她只是怕了而已。
想到这些,厉函眼眶不禁红了一圈,他垂眸压抑着那汹涌而起的酸涩和懊悔,他真的是个王八蛋,把不知所措的她bī到角落,却又怪她为什么不肯往前走一步。
“对不起。”男人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石子打磨过,有些粗粝的刮过人的耳膜,“是我不好,把你照顾成这样。”
厉函牵过她没打针的那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吻,“快点好起来,这次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