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喉头哽咽,右手慢慢地揭开盖在大钟脸上的白色被子。
本来我是不想看死人的,不过我见陈文娟都睁着眼睛看着,心想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女子?于是也就跟着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看过之后,我特么就感到老子晚上可能睡不着觉了。
没想到大钟的两个眼珠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个空洞的,血淋淋的眼眶子,而且他的嘴巴还张得老大!
陈文娟见了之后也是惊恐万状,她甚至走到门后的垃圾桶边哇啦哇啦地吐空了她的肠胃。
“护士,护士!”王队长大声叫道,我见他的拳头紧捏,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一分钟后,先前端着药盘走出这间病房的那个小护士又戴着口罩走进来了。
“叫什么叫,你不知道按床头上的呼叫器啊?”
卧槽,这小护士看来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这个老警察面前她还没大没小的。
“他的眼珠子到哪里去了?”我见王队长扬起手来,差点儿就一巴掌打在那小护士的脸上去了。
我为了不让王队长因为这一巴掌毁了他的前程,同时也为了自己今后有一个有保障的生活,赶紧将王队长那大手拦住。
“什么眼珠子?”小护士见王队长动怒,这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可能是王队长那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小护士的视线,小护士还不知王队长为什么那么气恼,于是又道,“呀,原来是警察叔叔啊,对不起,我把你当楼下追求我的保安大叔了,所以才对你们凶了点儿。”
“少跟我扯这个,我问你,你们把他的眼珠子弄哪里去了?”王队长放下手,双眼瞪着小护士,大声咆哮道。
“他眼珠子当然在他眼睛里啊!”小护士感到一头雾水,边说边往床边看,只听“啊”地一声尖叫,伴随着她手中的药盘同时落地,小护士拔腿就往病房外跑。
站在门口的陈文娟一把将她拉住,“跑什么跑,把事情给我们交代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珠子到哪里去了,刚才我给他盖白被子的时候都不是这个样子。”小护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口罩上面掉,看得出来她不是在撒谎。
“放了她吧!”王队长对陈文娟摆了摆手。
“对对,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姐姐你快松手,我马上去给我们主任打电话。”小护士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听得二人如此一说,陈文娟也只得松了手,小护士随即麻溜开跑。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心眼,我一定要拔了他的皮!”陈文娟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这医院也太他妈黑了!他们肯定见大钟快不行了,就将他的眼角膜挖出来卖钱去了!”我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然而此刻,王队长却表现得特别镇静。
“这是三甲医院,这不像是他们做事的风格,而且,那护士也不像是在我们跟前演戏。”王队长颤抖着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点上,却半天没有摸出打火机。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大概四十多岁的白大褂在刚才那小护士的带领下,急冲冲地走到了病床前。
按理说护士对于死人也是见惯不惊的了,但那小护士对大钟的尸体却表现得出奇的害怕。
我见小护士将那白大褂领到病房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当那白大褂见到大钟的惨状时,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张主任,难道这不是你们医院的杰作吗?”王队长看着那白大褂的胸牌,面色很是凝重。
“我们医院怎么可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就算要取死者的器官,我们也要让死者和家属签器官自愿捐献书的,况且,他的眼珠子也不像是被我们医生用手术刀挖取出来的,我看更像是被人用手给抠出来的!”张主任的表情很是惊恐,看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
“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吧?”陈文娟走到张主任跟前,眼睛不住地在他上下打量。
“警官,这怎么叫推卸责任呢?我是根据事实说话而已,你若不信,可以跟我到监控室去看监控视频,我敢保证,今天我们没有医生,也没有护士送死者去过手术室。而且我们负责他的责任医生现在都还没有来上班,他更不可能对死者做过什么手脚。”
张主任感觉到他们受了很大的冤屈,说起话来也很是激动。
我仔细地看着他胸牌上的字眼,发现他原来是住院部的办公室主任。
“你们病房里还装有监控?”王队长抬头望了一眼,我和陈文娟也跟着抬头仰望,不过并没有发现摄相头。
“病房里没有,不过走廊里,护士台,还有电梯门口都有监控探头。”张主任道。
“带我去监控室!”王队长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就在王队长挪开他身子的刹那,我的视野也开阔起来,不经意间我又望到了大钟那双被挖了眼珠子的眼眶,我忽然发现那个眼眶周围的血色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草,刚才那血明明还是鲜艳夺目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颜色?我感到很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