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然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的神情竟然慢慢变成了敬佩:“当断则断,说真的,老祝,你真是我见过最果决的家伙。那你先忙,空了联系我。”
祝时祺应了一声,两人结束通话。
当断则断?
祝时祺不由苦笑,他明明是走投无路,是孤注一掷后的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他还能怎样做呢?
威逼利诱,他全都已经试过。甚至使用了那样卑劣下流的手段,可狄言的那支镇定剂,击碎了祝时祺所有自欺欺人的侥幸。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与其等到自己理智全失,变成狄言和自己都最看不起的样子,祝时祺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尚还清明,维持住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点可笑的尊严。
等到明天,他就会进行手术。但这场手术的目的并非所谓的标记清除。祝时祺的身体条件不允许进行这样的手术,他面对的是一场更加冒险的豪赌。
70%的可能性,手术失败,他会因为失去alpha的安抚陷入疯狂;30%的可能性,手术成功,他可以保持理智,但大脑就此失去感知爱与快乐的能力,变成一滩静静的死水,毫无生气地度过余生。
但无论如何,狄言已经获得自由,不用再被胁迫,被强行绑在他身边。之后的所有事情,两人都再无关联。
2x33年2月23日,11:00,卧室。
祝时祺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
短短一周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更何况,他至少有三天时间都呆在卧室里,连门都没有出过。
祝时祺此时就站在卧室,望着那张大床出神。
他还记得,那一天自己是如何雀跃而欣喜。很不容易才能压抑下心底的欢欣,假装出一副淡然理智的样子。
祝时祺的生理知识学得很好,他知道沉沦于欲望的omega多么不堪入目,所以想出了一个很笨的办法。每当快要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就会偷偷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也因此,才能注意到狄言使用的针剂。
其实一开始,狄言还是很温柔的,祝时祺几乎以为他们有相爱的可能,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哪怕后颈腺体被咬得很痛,也还是一直忍着,不发出声音,以免让狄言扫兴。
这明明是如此羞耻,又如此疼痛的事情,然而祝时祺默默忍受着尊严扫地的难堪,却依然很开心。
对了,狄言还问过他什么,是什么呢?
祝时祺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在妄念被无情戳穿的刹那,他的身体很热,心里却很冷。
狄言对他并非是温柔,只是冷淡的敷衍。
祝时祺只可笑自己太笨,一条路走到头,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此路不通。
走到床边,祝时祺最后一次凝视床头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