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坐上了梁qiáng队长的车,直奔市医院而去。高四海至今还关在医院里,并不是因为他双手受伤严重——不管是杨小宝还是韦庄抑或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兴趣去关心他残废不残废。之所以没有按照法定程序送到看守所,一个不便明说的原因是韦庄希望能把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如果不能灭了他的口的话。
到了医院,杨小宝直奔关押着高四海师徒的住院部顶层。两个守在病房门口值班的便衣不认识杨小宝,正要迎上来喝阻,猛然看见跟在杨小宝身后的梁qiáng,立刻就老实闭了嘴,主动替两人打开了1202病房的门。
梁qiáng朝着外面努了努嘴,吩咐了一句:你们先退下。
是!两个便衣敬了礼,转过身跑步离开。
杨小宝迈步进了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也想进来的梁qiáng。梁qiáng一拍脑袋,猛然醒悟过来,自己都当差多少年了,咋就还这么蠢呢?杨小宝在刚刚见过韦老头子之后,又马不停蹄地专程跑过来面见高四海,一定是有极其隐秘的重大事务,而且多半与韦老头子有关。这种事情自己跑过去旁听,那就是除了蠢还是蠢。
梁qiáng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杨哥,您先进去,我在外面抽几支烟。
杨小宝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向后一脚踹上了门,走到了高四海的病床跟前,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这老头子看起来状态还算不差,伤势恢复得可以,原先身上缠着的很多绷带已经拆去了一大半,受创稍轻些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当然了,身体状态固然是不坏,但jīng神状况就十分堪忧了,一双眼睛跟死鱼似的瞪着,看进有人进来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跟一具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分别。比起刚刚关进来的时候那一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模样,已经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杨小宝拖过一张椅子放在pì股底下,把二郎腿翘到了病床上,看着高四海的那副死人脸孔笑吟吟地说道:高四海,我这次来不是办事,是专程来探望你的。说起来你关进来这么久,跑过来探望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呢?
恬不知耻!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厚耻之辈,你敢不敢脸皮再厚一点儿?高四海轻哼了一声,眼皮稍微抬了一抬,眼神和语气里甚至都已经平淡得没有了恨意。
杨小宝哈哈一笑,悠然说道:当然敢了!这么说吧,我这次是过来找你借点钱花花,手头紧啊,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找你来了。你在南洋威风了那么多年,又是那种视财如命,为了一点钱就连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徒弟都狠得下心往死弄的守财奴,名下的资产一定很不少——守财奴一般都很有钱。
高四海猛然瞪大眼睛,两道寒光电射过来,扫了杨小宝一眼,冷冷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杨小宝,我就知道你不榨干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是不会放过我的!
很好。杨小宝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你借是不借呢?
哈哈哈……高四海大笑了几声,恶狠狠瞪着杨小宝,恨声说道:杨小宝!不错,我是有钱,有很多钱,而且那些资产只有我才能动得了。但是你觉得我会借给你吗?即便那真的是借!就算你下一秒钟就一枪打死我,就算你对动用再多的酷刑折磨,我也绝不会让得着一分的好处!大不了不一死而已,我现在跟死了也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杨小宝轻轻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不要这么激动嘛,老高同志。谁说要对你用刑了?我就算有这么狠,也没有没品位好嘛?我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诚心的。
交易?哈哈哈哈……高四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搞笑的事情一样,仰天狂笑起来,声音震荡着整间病房,杨小宝,我承认你是很聪明,但你不要以为这世界上除了你,别人都是笨蛋白痴。交易?还跟你做交易?我就算再蠢也不会跟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算是你现在把释放证明和出国的机票放在我跟前,我都绝不会看上一眼!
这番话说得极其决绝,同时也充满了虎落平阳的愤恨与不服。高四海毕竟是曾经威震南洋二十年的一代枭雄,亚洲赌王,如今虽然身陷囹圄,总留有枭雄的霸气与狠劲儿。看高四海这个样子,似乎是压根儿不可能说得动的。人不畏死,又还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
杨小宝却一点也不发急着恼,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凑近高四海的跟前轻声说了一句话。
高四海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猛然瞪大眼睛: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