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
叶玄照本宣科,不懂遮遮掩掩,虚虚实实,“老巫婆罚我打扫天宫。”扫把星就又神气十足起来,“知道我是谁吗”叶玄上下打量之后,“你是个跟我一样的扫地的。”扫把星急了,“谁跟你一样,你是介凡人,我多多少少还是个神仙,告诉你,我就是扫把星。”叶玄道:“你有扫把是不错,总不至于拿到什么就叫什么吧,天上的扫把星数都数不过来,谁知道你是哪个。”扫把星扫帚拄地,气得直跺脚,“天上扫地的是很多,但叫扫把星的就我一个,既然你是被罚扫地的,跟我走。”
叶玄摇头道:“王母那老巫婆说了,我只听公主的,你尽管扫你自己的地去。”“敢骂王母娘娘是老巫婆,看我怎么收拾你。”扫把星高举扫帚就欲发威,“扫把星,在本公主面前不得放肆。”铁扫总算回过了神来,见扫把星想行凶,出言喝止道。“可他辱骂王母娘娘。”扫把星不服气,更生气,不明白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似乎还有点傻头傻脑,公主却这么护着他,能不吃醋!
铁扫泼辣道:“你也骂了,走,我们三个一起去见母后,看母后如何定夺。”“走就走,谁怕谁。”扫把星豁出去了,为了能赶走情敌,甘愿受任何惩罚。铁扫哪是真要去见王母,只不过是吓一吓扫把星,暗思这还不够,再加重份量,“实话告诉你,他之所以受罚,就是因为骂了母后老巫婆,再回去也没用,反会将你牵连进去,母后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恐怕到时倒霉的会是你。”“好吧,看在公主的颜面上,这次我就放他一马。”扫把星明里示弱,暗里跑去王母那里告刁状,心里美思着无第二人揭穿他无心之下说过王母是老巫婆,谁会知道,岂料王母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将他打发了,话都懒得讲,但扫把星并不死心,决定借扫地之名为由暗中跟着二人,片刻不离,总会抓住这小子狐狸尾巴,将他清理出天界,“哼!公主只能是本扫把星的,岂是你一介凡人般配得上的,痴心妄想!”
铁扫边走边道:“猜猜,扫把星会不会去母后那里告你的刁状。”叶玄道:“应该不会。”“你错了,他一定会的。”铁扫自言自语道:“因为去的就他一人,不管他怎么胡谄,都没有人会说他的坏话,他是个地道的小人,不可以君子之腹去度量。”叶玄道:“我不是君子。”“君子从来不说自己是君子,恰恰乃真君子,如同小人从不认为他是小人,乃十足的地地道道的小人。”铁扫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但时间一长,你会改变现在的看法的。”继而小声耳语道:“本公主敢以项上玉首担保,扫把星从现在开始会一直暗中跟着我们。”叶玄狐疑地望向她。
“你想问为什么呀,是不是”铁扫今儿个话特别多,越说越来劲,自问自答道:“因为他要抓住你的把柄,好一脚把你从天上踹下凡间去。”
叶玄仍是那样望着她,“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反正你记住了,以后凡事小心为妙,别让扫把星扯着小辫子。”说话工夫,铁扫已将叶玄领至一幢房舍前,伸手相招,早有仙女搬来椅子,她舒舒服服地坐定,吩咐道:“去找把扫帚来,本公主有用得着它之处。”待仙女找来扫帚,铁扫又把它递给叶玄,“拿着它,你就在这里扫。”叶玄找了半天,从屋前转至屋后,又从屋后转回屋前,连片树叶也未寻获,不由得问道:“地上什么都没有,我扫什么。”
铁扫高兴地道:“正是因为地上什么都没有才让你扫,难道你真是天生的贱骨头不成,真要片刻不停的打扫天宫。”叶玄往后看了看,不无担心道:“这样不好吧,若让扫把星看见,会连累你的。”
“说的也是,快端瓜子来。”铁扫边剥瓜子边道:“你就扫瓜子壳吧,那样扫把星就无事可生了。本公主并非担心被连累,只是恐母后知情后会换人折腾你,天宫里除了我们七姐妹,也就剩哪吒、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好说话,其他的都唯母后之命是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姐姐、哪吒他们我也一样不放心,没有将你放在本公主眼皮底下来的省心。”为真显得像那么回事,铁扫扯上众仙女一起剥瓜子,好让叶玄不停的扫啊扫的。
扫把星躲在不远处偷看,无人时扫帚丢在一边,一旦有人经过,急忙装腔作势着扫地,等人一过去,又接着窃探,暗道这算哪门子事,哪里是什么惩罚,享福还差不多,心里特不是滋味,一溜烟的跑去瑶池告状,未曾料想王母非但不加责怪,甚至大赞铁扫这丫头整人鬼点子多,托对了人,扫把星垂头丧气无功而返。
扫把星前脚走,铁扫即吩咐道:“叶玄,小人既走,用不着再演戏了,坐下来歇会吧。”众仙女搬凳端水打扇将他服侍得面面俱到,叶玄一时不适应,手足无措,脸蛋红通通的。逗得铁扫及众仙女哧哧直笑,直至玉女来到,铁扫才松了口,“好啦,别折腾他了,忙你们自己的吧。”接着转向玉女道:“扫把星在母后那里都说了本公主些什么坏话。”玉女行过了礼,瞟了眼叶玄,才道:“说的什么无关紧要,公主只要知道娘娘非但未加责怪,反倒赞赏有加就可以了。”
铁扫佯叱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大胆。”叹了口气,又道:“都怪本公主这个人性子随和,太好说话,宠坏了你们。”“天啊!公主其实很凶的,真要生起气来,十头母夜叉也比不上。”玉女是来通风报信的,此时使命已了,娇笑着跑了开去。铁扫只是叱道:“这丫头,越发猖狂,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有所收敛。”
这时一仙女匆匆跑来道:“公主,扫把星回来了。”铁扫剥完一粒瓜子,问道:“都剥了整半天,你们觉得累不累”仙女道:“公主,再剥下去大家的嘴肿了不说,牙也要被磕掉了。”铁扫又问,“想不想找个人替我们剥”“想倒是想,可上哪找这样的倒霉蛋去。”“这里可不正有一个!”铁扫向扫把星藏身处瞟了眼,招过一仙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番叮嘱,然后道:“好啦,现在你替本公主去将这倒霉蛋揪来这里剥瓜子。”
扫把星正看得起劲当儿,冷不防为人拍了一记,吓得够戗,“扫把星,在这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呢”扫把星慌忙捡起扫帚佯装扫地的样子,“我,我在扫地呢。”仙女俯身扫把星掩身处,向对面瞧了瞧,勃然作色,双手支腰责问道:“好你个扫把星,鬼鬼祟祟的原来在偷看公主,如实交代,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我冤枉”“呔,都被我抓住了还敢狡辩,走,跟我去见公主。”未等扫把星将冤喊到底,仙女声色俱厉的将他拎到了铁扫面前,“扫把星,你自己说,是私了还是公了”扫把星苦着脸道:“愿闻其详。”“竖直你的驴耳给本公主听仔细了。”铁扫神来一喝吓得扫把星直打哆嗦,腿脚一软,跪下了,“公了,将你交给母后,本公主就说你偷看本公主沐浴,罪大恶极,你知道下场怎样。”
仙女道:“挖去眼珠,投入凡间,永生永世为瞎眼公公。”扫把星又叫冤枉,仙女道:“我们可以作证,最近几天你一直都在偷看公主洗澡,几乎上瘾了,天宫留你此等色鬼不得。”叶玄干脆道:“那好,我先阉了他。”“不要,我选择私了。”扫把星捂抱下体离叶玄远点,再也不敢喊冤,否则到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众矢之的,唯有暂时屈服,小人报仇,十年太晚,也许就在明天,我会将今天所受到的不公一一奉还。
铁扫收了凶形恶相,“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了,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小人,这私了嘛,便宜你了,就是代替我们不住的剥瓜子,直到本公主喊停为止。”叶玄手持扫帚催道:“快剥,我急等着扫呢。”扫把星与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巴嗒巴嗒剥上了,暗道我累死你,看是你扫得快,还是我剥得快。二人一个剥一个扫从清晨势均力敌到晌午,再下去扫把星有些吃不消了,无奈叶玄拼命的催,铁扫更是在侧虎视眈眈,仙女们个个手握拳头粗的木棍笑得如盛开着的鲜花,但扫把星瞧在眼里,不啻等同催命符,每当他跟不上叶玄步调,木棍便会暴雨似的当头罩落,打得他痛哭流涕,奶奶长奶奶短的讨饶不止。
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扫把星豁出吃奶的气力才勉强剥完桌上堆积如山的瓜子,总算松了口气,暗道这下可以歇会了吧!铁扫招了招手,“来呀,把宝贝抬出来。”应声两个仙女合力扛来一个大箩筐,砰地砸落在扫把星眼皮底下,“哎呀,我的妈呀。”两眼翻白,两脚一伸,晕死过去,继而脸上一凉,扫把星三魂七魄得以归体。
只见铁扫俯身甜甜地笑道:“不要过于激动,本公主知道你喜好剥瓜子,却也用不着高兴过了头以致人事不醒,瓜子本公主这里也不是很多,除了这筐,也就剩个九千九百九十九筐,你呢,不可以慢,要快,赶紧去剥吧,为了防止你再次兴奋得晕倒,本公主特备了些开水,希望你没机会享用它,好了,本公主言尽于此,就不打扰你忙了。”“公主,饶了我吧,只要不再剥瓜子,我什么都答应你。”扫把星那眼几度翻白,转了几下,却是晕不得,满嘴牙齿已然凹迹斑斑,惨不忍睹,嘴唇肿胀了好几倍,酷似猪八戒的猪嘴,再要是经开水一浇淋,铁定满脸的泡泡,生死攸关,抱紧铁扫的两脚不松手。“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铁扫故意问道:“要是母后问起叶玄在干什么,你怎么回答”扫把星道:“什么也没做,享清福呢。”叶玄道:“看来他还得继续剥瓜子。”扫把星脸色惨绿,忙改口道:“一切全听公主的吩咐,公主说他在干什么他就在干什么。”
铁扫拍拍扫把星的头,“孺子可教,若母后问起,你就说叶玄正在一刻不停的打扫天宫,累得腰酸腿痛,叫苦连天,知道吗”“我记住了,是不是可以不剥瓜子了”扫把星可怜巴巴等待最后裁决,“那是当然,本公主从不食言,所以身材才如此完美,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走之前先得重复一遍本公主刚才所说过的话,让大家听听,看你是否真记牢了。”铁扫听出毫无纰漏,又叮嘱道:“本公主还是不放心,怕你忘了,你就这样一直反复地说,直至见到第一个人为止。”等扫把星狼狈逃离,铁扫又吩咐众仙女前去赶人,尽可能的延迟扫把星遇到人的时间。叶玄不安道:“我们会不会做的有些过分”铁扫坦然道:“对待这种人就得下手重些,绝不可以手软,否则就是姑息养奸,世上本来没那么多的坏人,由于好人的宽恕容忍,有些不坏的也变坏了,别看扫把星眼下如丧家之犬,一旦得势,报复的手段会比我们残酷十倍乃至百倍。”叶玄受教道:“所以公主才装凶,故意百般刁难,这样一来,就算他日后得势也会望公主生畏,不敢冒犯公主的凤威。”
铁扫道:“至少也得使他不至于想报复就报复,轻易下决心,不必时刻提防着他。”
叶玄道:“话是说得不错,古人云,打蛇不死必为反噬,这种情形非常有可能发生在公主身上。”
铁扫道:“但我们是人不是蛇,总不能别人稍有冒犯就将之一棍打死吧,那样做是会吃官司的,只要火候控制得当,同样可以起到威慑功效。”
扫把星真够背的,呢呢喃喃一路上未遇一个会喘气的,等见到了王母才得以收嘴,恰逢玉帝也在,他听闻王母让李丫给打了,着实乐呵了一上午,实在忍不住就过来瞧瞧,刚坐下没多久倒霉的扫把星跟着来了,玉帝见二人一个鼻青脸肿,一个成了猪八戒第二,心里那个乐劲,足可三年不知仙丹味,强忍住笑,问道:“扫把星,你这是怎么了”扫把星拜过玉帝、王母,脱口道:“叶玄正在一刻不停的打扫天宫,累得腰酸腿痛,叫苦连天。”当真一字不差,忽然醒过神来,玉帝却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什么乱七八糟的,出去出去。”王母倒听懂了八分,虽然也想弄明白他变成那副德行的原因所在,然玉帝既开了金口,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玉皇大帝,场面上仍需做做样子,对彼此都没坏处。
闷坐了会儿,玉帝当先打破僵局,“听说广寒宫那里发生了点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母道:“没有的事,天宫一直很平静。”
玉帝起身道:“没事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王母淡淡地道:“玉帝不多坐会儿,蟠桃还未摘来呢。”“不坐了,还是等今年的蟠桃盛会再尝也是一样,朕有事在身,就不多加逗留了。”言罢离去。玉女待玉帝一走,问道:“娘娘,为何要瞒着陛下”王母没好气道:“你还看不出来,他这是看本宫笑话来了,岂能如他所愿。”顿了顿,又道:“若跟他说了,还不乘机找借口亲近那贱人,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岂能瞒得过本宫。”
叶玄在铁扫的相助下赶走了扫把星这条赖皮狗,油然记起一事,他和丫头之所以来此,乃冲仙丹,都过去了一天,不知骷髅鬼怎样了,“公主,你有仙丹吗”铁扫没想到叶玄忽然间会问这个,如实道:“本公主这里金银珠宝、锦衣玉食样样都有,就是没有仙丹,你若需要,本公主替你去向老君要来便是。”叶玄喜道:“那可太好了”“慢着,先别忙着道谢,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本公主,拿这仙丹到底做什么,本公主可未答应过你什么。”铁扫是债主,当然得问清这笔只借不还的债的具体用途。叶玄道:“其实并非我需要它,是帮一位朋友讨的。”铁扫道:“什么样的朋友,是男是女,非得仙丹不可吗”叶玄一一答道:“因为他是具骷髅,从形体上难辨男女,但听声音像是男的,除了仙丹,目前还想不出其它的灵丹妙药。”
一听是男的,铁扫神色缓和了许多,“我试试吧,但本公主有言在先,并不一定就能办得到。”铁扫去了约一刻钟,回来的时候紧绷着脸,叶玄暗道不妙,事情砸了,没要到仙丹,谁料铁扫伸出手道:“仙丹本公主是讨到手了,但你不能离开天宫,自己想办法送下去吧。”叶玄颇为意外地接丹入手,讷讷地道:“看见公主脸色不对,我还以为。”“本公主白跑了一趟是不是”铁扫哼道:“本公主想要的东西,老君敢不答应。”
叶玄纳闷道:“可是公主看起来不大高兴。”
铁扫就又换上了笑颜,“以后不许再公主公主的叫,本公主会天天开心的。”叶玄迟疑道:“不叫公主,那叫什么”“这是个问题,让本公主好好想想。”铁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叫本公主大名,不行,若让母后听见,叶玄就糟了。叫什么呢对,本公主年长,就叫姐姐。”铁扫兴奋地转身道:“你就叫本公主公主姐姐,往后谁要胆敢跟你过不去,就是和本公主过不去,本公主绝不会轻饶了他。”叶玄即刻予取予求,“公主姐姐,这仙丹”
“这事姐姐无能为力。”铁扫不自然地笑了笑,“本公主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斗不过母后那片天。”叶玄没有半分责怨之意,人家已为你求来了仙丹,实属不易,不知丫头在做什么,自己是脱身不了了,只能寄希望于她,虽然自己可以偷下南天门,如若被发现,岂不连累有恩于自己的铁扫,而做下人神共愤的忘恩负义的错事。
万年常青花两手抱肩哆嗦着跑进广寒宫,见着嫦娥就问道:“冷死我了,有没有取暖的东西”一连问了三遍,嫦娥分明听到了,可就是不予理会。“算了,就当遇上个哑巴。”万年常青花自我安慰过后,满广寒宫的跑,但偌大一个殿宇,好似唯有二人一兔三个能说会走喘着气的,没办法了,万年常青花又回到原地。
嫦娥已生了火,在熬粥,浓香扑鼻而至,万年常青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喂,既然有炭有炉子,干什么不早些点着,难道你们不觉得冷吗”嫦娥依然未加理会,仅盛了碗粥递了过来,待万年常青花接实在手,自顾同玉兔分食剩下的粥,一声不吭,好似广寒宫里就她们一人一兔,万年常青花根本就不存在。
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下腹,万年常青花浑身暖和起来,不似先前那么冷得教人难以忍受,余犹未尽,双目直勾勾望盯熬粥的白瓷缸,瓷缸并不大,熬的粥也就不多,嫦娥将吃剩的半碗递向了她,玉兔吱吱叽叽地向万年常青花呲牙咧嘴,显然非常不友好,“小东西,叫什么叫,你不让我吃,本公主偏吃给你看。”万年常青花同玉兔较上了劲,三下五除二将大半碗粥倒了个干净,拍拍肚皮,挑衅道:“全在里面了,气死你。”吃饱歇足再一抬腿,“我走了。”说得轻巧,她又不谙飞天遁地之术,亦未长翅膀,才出去一小会就又退了回来,“仙子,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程,如何”
嫦娥始终冷冰冰的不带丝缕生气,轻一抬手,万年常青花冉冉升空,飘向天宫,到抵铁扫宫舍上面已超出嫦娥法力之外,重重地摔向地面,砰然尘土飞扬,动静大得出奇,叶玄首先奔出,见是万年常青花,“咦!丫头,你不是在广寒宫吗,噢,对了,一定是偷跑出来了,地上很脏的,别趴着了,起来吧。”万年常青花感觉到整个胃都在痉挛扭曲,想吐又吐不出来,眼前群星闪耀,凭感觉艰难地转动脖子,有气无力道:“天眼哥哥,扶我一把。”铁扫最后一个出现,见叶玄怀里抱了个美人,怒眉飞扬,“玄弟,这是怎么回事”
万年常青花才好转了点就不安分起来,“天眼哥哥,她是谁,怎么叫你玄弟。”叶玄不知冲谁解释,若先这,那必生气,若先那,这必恼火,无奈之下望空道:“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我既当哥哥,又作弟弟。”铁扫正欲开口,忽地不住shǔn xī娇鼻,渐逼近万年常青花,并在她身上不停地嗅,“干什么,离本公主远点。”要是换作以往,万年常青花早雷霆大怒,一把将铁扫推开,如今她全身乏力,连动根手指头都难,却仍逞口舌之勇。铁扫并不理睬她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从广寒宫来”万年常青花赌气道:“本公主从什么地方来,用得着向你交代吗”“那好,算是本公主求你吧,行吗”铁扫如此低声下气,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是故仙女们都吃惊不小。
“这还差不多。”万年常青花满意地道:“念你态度诚恳,本公主也不相为难,不错,本公主确是从那鬼地方来。”“可否喝过粥”铁扫神色凝重地追问,虽然让万年常青花觉得很不爽,但转念一想,反正都已回答了一个,索性回答到底,莫让人日后言论本公主行事半途而废,“喝了,并且将嫦娥仙子的那碗也抢下了自己的肚子里。”“哎呀!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铁扫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万年常青花不当回事道:“不就是喝了碗粥,日后本公主还她十马车。”“懒得理你,玄弟,我们必须得去趟广寒宫,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铁扫拉着叶玄想走,却被众仙女拦住,“没经过王母娘娘允许,擅自前去广寒宫是要犯天条的,公主请三思。”
铁扫急道:“这些本公主都清楚,母后是不会同意本公主去那里的,现在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叶玄做梦一样任由铁扫扯来带去,几乎转晕了头,“要去大家一起去,别想落下我。”万年常青花完全想左了,以为二人借机远走高飞,抓牢叶玄不放松。仙女道:“公主,陛下可以帮这个忙。”铁扫情急乱求医,“你有办法”
那仙女点点头,在她耳畔嘀咕数语,听得铁扫转忧为喜,“好计策,只是有些对不住父皇了。”
仙女道:“凡事哪能做到尽善尽美,有得就必有失,公主要是同意,大家可以分头行事。”
铁扫道:“事不宜迟,就依你说的去做,不必心存顾忌,天塌下来自会有父皇替我们鼎力顶着。”
众仙女兵分二路,一往瑶池,一往灵霄殿。
铁扫偕同万年常青花、叶玄直奔广寒宫,如遇阻拦,均以奉的是玉帝口谕蒙混过关,因为天兵听说玉帝随后就到,由不得不信,果如铁扫所言,玉帝来了,令天兵不可思议的是,王母也接踵而至,都道这下坏了,有得折腾。
待三人到抵嫦娥寝宫,只见她紧闭两眼平躺在象牙床上,玉兔正在床前默默的流泪哭泣,见及三人到来,呲牙咧嘴怒对万年常青花,接着蹦入铁扫怀里,不住的舔她手掌。万年常青花想当然道:“人家睡得正香,就别打扰她了。”
途
铁扫愤然道:“你若唤得醒她,本公主认你作干娘。”“人本公主自会给你叫醒,认干娘就不必了,本公主没那么老,也不想折寿,心领便是。”万年常青花依旧嘻皮笑脸,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唤道:“嫦娥仙子,别睡了,好朋友看你来了。”任她千呼万唤,休想如愿,嫦娥连根手指都未动弹一下,更不用说睁开眼了。“也许她魂魂出壳,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万年常青花为自己找借口,招来的却是玉兔吱吱叽叽一番痛责,铁扫更直接,一把将她推去靠边站,伤凄凄地执握仙子冷冰冰的手,“嫦娥姐姐,本公主来迟了。”说着,眼泪潸然而下,将嫦娥的手贴在脸上轻柔地摩挲。叶玄如坠云雾,“公主姐姐,嫦娥姐姐怎么了”“死了!”听得万年常青花匪夷所思,“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叶玄也道:“不是说神仙寿与天齐,不会死的吗”这句话点醒了铁扫,暗道玄弟言之在理,探探嫦娥鼻息,呼吸尚存,只是很微弱,再一号脉,也有微乎其微的搏动,既然未死,就有办法相救,“玄弟,昨天给你的仙丹带在身上了吗”叶玄道:“公主姐姐想用它来救嫦娥姐姐”
铁扫点点头,接过仙丹,放入嫦娥仙子嘴里,仙丹药效立竿见影,高兴得铁扫热泪汪汪,呼之欲出。“真好,仙子又活过来了。”
嫦娥语如蚊吟,“是王母娘娘让你们来的吗”
万年常青花哼然道:“别指望老巫婆发善心,我们是偷着跑来的。”“谁说我们是偷跑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铁扫看见此罪魁祸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险些害死了仙子,知不知道,莽撞的小丫头片子。”万年常青花自不甘示弱,“我又没打她杀她,她自己要这样,能怪得了谁”
“好哇,还不知悔改,看本公主今天如何你。”铁扫的泼辣在天宫那是出了名的,但万年常青花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叶玄好心上去劝架,反为二女推去老远,险些一屁股跌坐地上。“铁扫,不知者不怪,你不要怪她。”嫦娥依然那么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彩,“像我这样,活着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铁扫反对道:“好死不如歹活,只要本公主还活着,仙子就不会死。”接着黯然伤神,唉叹连连,“本公主也知仙子在这过得不好,可母后定下的规矩,本公主也是毫无办法,一筹莫展。”
嫦娥道:“你已经尽力了,此处不可久留,赶紧回去吧,否则王母一经获悉,以她铁面无私的个性,即使你是她亲生女儿也一样难逃惩罚。”
铁扫一改伤郁之色,兴奋地道:“仙子放心,从今天开始,这广寒宫本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嫦娥不无担忧道:“你斗不过王母的。”“那么仙子拭目以待,静候佳音。”铁扫不愿再解释什么,用结果来打消她心中的疑虑,一手一个将万年常青花、叶玄拽了出去,“仙子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她是不是很可怜”叶玄发自内心真诚地点头,铁扫见万年常青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姿态,顿时怒火蹿顶,点指她鼻尖训道:“特别是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片子,若非本公主恰好讨得粒仙丹,仙子就被你害死了。”
万年常青花懊恼地拍开她的指鼻之手,“不就是吃了她碗粥,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吃了碗粥,说得轻巧,你可知那是碗什么粥”铁扫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暴跳如雷。“我怎么知道那是碗什么粥,只是觉得很好吃,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公主说过还她十马车,绝不食言。”万年常青花也是气鼓鼓的针锋相对。
铁扫怒不可遏,口沫横飞,“说得轻巧,你可知粥里面的粟米要一千年才长成,此外还附加有九九八十一种罕见名贵药材,整个天宫仅广寒宫能吃得到这种粥,飞扬跋扈如母后者也从未尝过一下,十马车!你能弄来一丁点已是菩萨转世,做梦去吧。”万年常青花咋舌不假,却不信,“这么说仙子是个药罐子,若非久病之躯,她吃那么多的药干什么。”铁扫突然不再气恼,因为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犹如仙子所言,这丫头对此中情形一无所知,耐下心来问道:“你说广寒宫冷不冷”这让万年常青花回想起初到时的感受,“寒冷彻骨,冷不言喻。”
“这就是了,那些药都是用来御寒的,因为粟米不多,仙子每天只吃一顿,顿顿不能缺,并且只吃一碗,多吃了下顿就少了,少吃的话便不能足以抵御寒气侵袭,你喝了一碗,仙子就没了下顿,更可恶的是你还把本属于仙子的那份也抢占了去,两天没有进粥,仙子能不倒下吗”铁扫不厌其烦详解细说道:“现在该明白本公主为何说是你差点害死了仙子,没有白冤枉你吧。”
“当初是哪个昧了良心的把仙子关在这里的”叶玄、万年常青花为嫦娥抱不平,同声责问道。铁扫愧疚地道:“除了母后,还能有谁”
万年常青花没想到心安理得之举竟是无耻之举,懊悔自责万分,所幸来得及时,仙子有惊无险,不由得牵怒于王母,忿愤填膺,“老巫婆,本公主与你势不两立。”叶玄道:“我坚决站在丫头这边,作你强有力的后盾。”铁扫也赞同道:“本公主对母后有些做法也深为不满,一定会尽全力相助你们。”遥见玉帝遮遮掩掩向这边行近,“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这出戏接下去由本公主来唱。”
铁扫等玉帝行得近了,迎上去挽住他胳膊,“父皇爹爹,你怎么敢到这里来,就不怕母后知道后跟你闹。”玉帝挣脱不开,由着她了,奇道:“不是你派宫女来通知朕说是仙子生病了的吗”
铁扫承认道:“女儿是这么做了,但并未让父皇上这来呀。”玉帝为之语塞,“现在仙子状况如何”“好得差不多了,有女儿在这你就放心吧。”铁扫将玉帝往外推,“父皇还是快点走吧,被母后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跨步之遥就告进了广寒宫,玉帝不服气,发晕道:“就算你母后知道了又能怎样,平时朕那是让着她,并非真怕了她。”
铁扫美目顾盼间,看见王母也风风火火赶向这边,兴风作浪道:“父皇,这话骗你自己还可以,三界之内哪个不晓得你惧内成疾,一遇到母后,如同老鼠见到猫那样。”玉帝怒血沸腾,恼羞之下口无遮拦,“今天这广寒宫朕非进不可,任何人休想拦得住。”“其中也包括母后”“尤其是这老巫婆。”铁扫装出副怕怕的样子,“父皇,你敢骂母后是老巫婆”下面的话小声自语道:“你死定了。”王母给气成什么样子,不说可知,“有能耐给本宫再说一遍试试。”“说就说,还真怕了她不成!”玉帝连骂三句老巫婆,气是舒畅顺直了,却悚然大惊,头不敢回溜了个没影。
铁扫娇笑中缠向王母,“母后,今天女儿要是不在,父皇早进了广寒宫了。”七个女儿中,王母最疼铁扫,尽管如此,仍不好语相向,其为人如何由此可见,“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本宫自会料理一切。”铁扫撒娇道:“不夸人家一下也就算了,要是父皇再来的话,可是没人拦着,神不知鬼不觉,用不了多久天宫就会喜添太子,真要到了那时,母后当如何自处,说不定呀,说不定”“行了,本宫不撵你走就是了,如你所愿了吧。”人人都有心病,嫦娥就是王母抹之不去的梦魇。
铁扫得寸进尺,“这还不够,本公主要的是自由进出广寒宫。”王母思量着今日之事不可重现,虽很不情愿,还是勉强同意下来,“贱人病势如何”“吃过女儿喂的仙丹,已经没事了。”铁扫还是相当敬畏王母的,说这话的目的马上见分晓。“怎么,你又去兜率宫讨仙丹了”王母并不在意,她对仙丹缺乏兴趣,反倒是玉帝隔三差五的拿来下酒,巴不得丫头将兜率宫的仙丹糟蹋干净,此仅可暗示,不可明言,“你好生守住广寒宫,有事马上通知本宫。”铁扫却不松手,“母后,女儿还想讨粒仙丹,以备不时之需。”
王母乐意答应之极,却仍装腔作势训道:“你要仙丹有什么用”铁扫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女儿是怕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以作应急之用,就当这次女儿立了功,您奖赏给女儿的,求您了,母后。”
好机会,此时不出手,实在可惜,王母佯装嗔道:“你呀,精灵古怪的,好吧,只要本宫的宝贝女儿需要,你尽管去取,但有一点要记住,不许糟蹋了,那可是老君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母后,这话可是您说的。”“对!本宫说的。”接着响起铁扫欢呼声、王母畅笑声,“母后,每当你笑的时候其实很慈祥,女儿不明白,您却总喜欢板着脸。”铁扫不再兴奋,取而代之的是种莫名的失落,只能望着王母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王母最忌讳别人说她笑,受宠若铁扫者亦不敢当王母的面相提及。
“铁扫,老巫婆走了”万年常青花缓步行出,后面长了叶玄这条尾巴。“第一,不许侮辱母后,第二,要叫公主,就凭本公主比你年长,最起码也得叫本公主一声姐姐。”铁扫恢复了往日的泼辣,立刻就又飞扬跋扈起来。“本公主答应你,日后不再当着公主的面老巫婆东老巫婆西的呼来唤去。”这还是万年常青花看见铁扫心地善良,不仗着玉帝爹王母娘作威作福,只是对她一个人凶狠霸道了点,对其他人还算不错,姑且原谅她了,“可本公主乃幽冥公主,你是天上的公主,我是地上的公主,若叫你公主,本公主会觉得别扭,不如这样,本公主还是直呼你名字,你叫本公主丫头,天上的公主,这趟买卖你光赚不赔,你可以不从嘴上答应,不说就是默认,不至于损及你的公主颜面。”
铁扫听着在理,并不反对,哼声了帐。
叶玄直到这时才有机会插话,“公主姐姐,相较之下,你好像对王母没有对玉帝那么冷漠。”
铁扫又恼上了,但不是冲着叶玄,“仙子之所以落到这种田地,父皇是始作俑者,本公主恨死他了。”万年常青花马上递过柄匕首,铁扫直了眼,“干什么”“干什么,问得好,既然你那么痛恨昏君,不若拿此匕首结果了他。”万年常青花邪邪地笑了笑,“昏君定然不会对你这个宝贝疙瘩心存防范,必将一击中的,一劳永逸。”
铁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勉强笑道:“本公主莫说没这个胆,就算是有,也不敢行凶,别看本公主平素凶巴巴的,见血就会晕倒。”
万年常青花此招叫以退为进,先将铁扫逼入死角,退无可退,方可予取予求,“既然你害怕了,本公主也不相为难,这么着吧,嫦娥仙子被囚在广寒宫的始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铁扫道:“本公主也是听别人讲的,说是仙子在凡间与一个名叫后羿的男子相爱很深,彼此都离不开对方,忽然有一天,他们得到了能成仙的灵药,仙子趁后羿不在时偷着把它吃了,仙子就这样进了天宫,母后见她能歌善舞,就安排她在蟠桃会上歌舞助兴,却被父皇撞见,对仙子一见倾情,几次三番的纠缠均遭拒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母后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内情,非常气恼,悔不该引嫦娥入瑶池,狠心之下就把仙子与世隔绝在了广寒宫。”“岂有此理,气煞本公主了。”万年常青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消失在了还魂阁,“玄弟,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拦住她,丫头这下死定了。”铁扫非常自责,无心之举未曾想会害了万年常青花。叶玄神色如常,安慰道:“丫头会没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铁扫拭目以待,不信能发生奇迹,才过去打了个盹的工夫,万年常青花笑吟吟的出来了,“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气极,有些失态,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接着说,后来怎样了”“后来,后来。”铁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丢了魂似的不住地念叨后来,却无下文。“后来,玉帝打听到我在凡间的事,就杀了后羿,以绝我念。”嫦娥怀抱玉兔倚着玉柱,看在眼里不由得让人滋生出她是那样的无助、可怜。
“仙子,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外面风大又冷,会着凉的,我扶你回寝宫里去。”铁扫才醒过神来就又急匆匆扶嫦娥去了她的寝宫,万年常青花、叶玄同时跟进,“人常言,有情鸳鸯双宿双飞,可某个人倒好,撇下爱郎独自飞升,落得如今这种田地,是咎由自取,也是报应。”能说出此等刻薄言语者,绝不会是叶玄,亦非铁扫,那么就只能是丫头了,玉兔不会说话,非她莫属。
“你说得对,在飞升的刹那我就后悔了,受再多的苦我无怨言,没想到却害了郎君的性命,万死也莫能赎我所犯下的罪孽。”嫦娥是红颜,之前是很薄命,今后却是未必,叶玄道:“嫦娥姐姐,以前那是没人帮你,现在有我们相助,你会和后羿大哥重逢的。”嫦娥伤凄地道:“郎君死了,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万年常青花对嫦娥谈不上憎恶,看在叶玄的情份上决定拉她一把,“只要心诚志坚,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放心,到时本公主自会交给你一个如意郎君。”铁扫乘机逼宫,“活的还是死的”万年常青花虽对嫦娥并无好感,气还是要争的,“当然是软绵绵暖洋洋的,而非硬梆梆冷冰冰的。”乍一想,不对,本公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不过你这位天上的公主须得竭力配合我这位地上的公主,这事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铁扫尚未来得及开腔,叶玄越俎代庖帮她下了决心,“只要是好事,什么都依你。”万年常青花嘟努起小嘴,不愉道:“天眼哥哥,我又没问你,她是她,你是你,你做得了她的主吗”
铁扫本来还心存犹豫,闻言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玄弟可以全权代表本公主,此点毋庸置疑。”万年常青花小声对叶玄道:“天眼哥哥,这次我们的戏演得很默契,以后再接再厉。”
叶玄暗道我没演戏呀,但不明里说出,只要能成就好事,受点误解不足挂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行着手准备。”“头一件事是铁扫去老君那里取来仙丹,然后交给本公主,接下来本公主和天眼哥哥得下界一趟,等办完了事自会回来。”叶玄无心之语恰巧成了万年常青花拾级而上的台阶,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喜死她了。
嫦娥道:“未经王母允许,任何人也出不了南天门。”万年常青花轻松道:“我们才不走南天门,除了它,还有北天门、东天门、西天门可供任意选择,不用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铁扫忍俊不禁哧哧生笑,嫦娥亦不禁为之莞尔,心情缓和了不少,“天宫只有一个南天门可供进出,别无它途。”“不对不对!”万年常青花摇头晃脑犹若老夫子教学,“运是贵人走,本公主在还魂阁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嫦娥道:“险些忘了问了,你们不是被押入了还魂阁吗,现在看来,你们似乎什么事也没有。”铁扫忙不迭附和道:“这在以往绝对不可能发生,先解释清楚这个秘密,接下来再说道你的秘密。”
“抱歉,天机不可泄露。”万年常青花神气非常,“顺便澄清一下,被押入还魂阁的是天眼哥哥,而非我幽冥公主。”铁扫不死心,“玄弟,她不说,你来告诉姐姐。”叶玄诚而不迂,实而灵巧,“法不入第三人耳,在公主姐姐彻底同老巫婆划清界线前,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铁扫愤然色变,“怎么,信不过姐姐”
叶玄实在不想当恶人,“丫头,你跟她说。”
万年常青花乐意之至,“假如,本公主说的是假如,要是老巫婆得知我二人并未受制,而同我们走得最近的在整个天宫只有你铁扫公主,老巫婆必会刨根究底,届时你何去何从”“这个”铁扫顿时泄了气,她果真知情的话,在王母的威逼下必然和盘托出,是以她哑巴了。“关于此点,我们暂时先撇开不谈,还是说说你在还魂阁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嫦娥适时出言替铁扫解围。
万年常青花道:“你们先得发誓,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本公主才敢直言相告,如若不然,本公主就不说了。”叶玄反对道:“我相信二位姐姐,誓就不用发了吧。”万年常青花作出让步,“那好,你们点个头就可以了。”嫦娥、铁扫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默然答应下来。“刚才本公主一怒之下跑去了还魂阁,这你们是知道的,但本公主拿定魂锁魄镜作出气筒,一下没能管住这双手。”万年常青花腼腆地伸展摆弄她那洁白如玉的双手,吸引其余三人齐地向它看齐,傻瓜般呵笑道:“把它给砸个稀巴烂,这你们就不知情了。”“天啊,你敢毁坏母后爱若性命的宝镜,你完了,本公主也回天乏术,救你不了。”铁扫骇然尖叫。
幸好这是在广寒宫,即便吵闹翻天也无人问津。万年常青花眉尖连挑,“哪个要你管了,只要你们守口如瓶,天都不知,本公主注定得逍遥法外。”嫦娥担心道:“将来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怎么办”万年常青花都想好了,“除非你们出卖本公主,否则本公主绝不会成为罪魁祸首。”
叶玄道:“口若悬河听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见你那所谓秘密的庐山真面目。”“这好办,本公主带你去趟庐山,不就见着了吗!”万年常青花戏谑过后,言归正传,道:“就在那面定魂锁魄镜后面,隐藏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洞,青石板阶梯一直伸展向洞的深处,怎样,若非本公主神来一怒,此秘密除了老巫婆,三界之内恐怕再无第二人知晓。”叶玄道:“可知金光大道通往何处”万年常青花胸有成竹,“这有什么难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一走即见分晓。”
铁扫道:“还魂阁只有你们二人才去得,探路的事非你们别无第三人选,在此期间本公主上兜率宫走一趟。”叶玄认同道:“既然仙丹能救得了嫦娥姐姐,若是多吃点,也许就不用再靠喝粥来维持生命。”“你以为仙丹是炒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铁扫笑叱,万年常青花哼道:“方才你与老巫婆在这里说的话我们在里面也听了个清楚,你这天上的公主若乐意的话,将兜率宫整个搬来广寒宫也无妨。”
经此一提醒,铁扫顿时醒悟,暗道自己怎将母后的话忘个干净,“不要把话说过了头,不然会急死老君的,拿个十几二十葫芦的还是马马虎虎可以的,老君顶多卧榻半载,不至于伤他老命,也好于心里面过意得去,毕竟老君为人不坏,凡事见好就收,得留有余地。”万年常青花取笑道:“咬文嚼字我这地上的公主可比不过你这天上的公主,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们分头行事,回头在广寒宫碰面。”言毕,偕同叶玄入了还魂阁。
铁扫告辞道:“仙子,好好保重,本公主很快就会回来的。”嫦娥无话可说,抱着玉兔无声送别,眼看着铁扫远去,“小丫头片子,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朕,痴心妄想。”身后倏地响起冷哼,嫦娥浑身一震,不用看她也知发话之人是谁,霍然转身,勇敢面对,因为她已不再孤单。
“嫦娥,见到朕,还不快接驾。”玉帝摆弄架势,沉声喝道。嫦娥略为行过礼,冷面以对,不言不语。两人就那样僵持有顷,玉帝收去肃容,改换笑颜,“你该明白,朕已经尽力了。”
嫦娥面无表情,冷漠道:“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拜你所赐。”玉帝双目一凝,“无欲则无动,你若没有非分之欲,岂会为仙药所动,以至于弃后羿而去。”说到这,玉帝话锋急转,语气为之舒缓许多,“朕所愧欠者,只是未能赶在王母之前将你接入寝宫,别无其它。”嫦娥怒极冷笑,“这么说我的郎君是寿终正寝,无疾善终!”
玉帝绝非奸妄之徒,闻言道:“若非他到处造谣生事,朕也不至于会出此下策,归根结蒂是他自己害了自己,当然,你也难脱干系。”
嫦娥痛不欲生,自责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变心的,只怪当时一时糊涂,一步错终身憾,这些年来我也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你发发慈悲将我打入凡间,因此也可消除你与王母之间的芥蒂。”玉帝自嘲地笑了笑,“助你得道成仙是朕所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既入了仙籍,又无过错,加之王母从中作梗,却是上天容易下天难,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嫦娥幽怨地盯着这个使得她本可享受人间欢爱而今却身囚广寒宫,孤苦凄凉、苟延残喘行尸走肉般活着的仇人,摇了摇头,是怜悯,更是自怨自艾,“你仍不肯死心,这又何苦。”说罢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进入广寒宫。玉帝不敢正对嫦娥欲哭无泪、心力憔悴的目光,侧身避让,待完全看不到她孤独的身影,才转而面对殿宇,“如果当初你能像现在一样心若止水,朕当不会施药试探,你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深深长叹了口气,“是朕一手造成了你的不幸,朕一定会竭力弥补,不论结果如何,朕但求凡事无愧于心。”
万年常青花到了还魂阁里忽地想起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待叶玄问她为什么神笑时,解释道:“刚才在外面本公主曾说铁扫是铁公主,本公主就在这想啊,有机会的话,找只铁公鸡来作她的老公,不知到那时这位铁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叶玄听了个满头露水,“铁公鸡拿来把玩尚可,怎么能用它来作公主姐姐的丈夫,要是你也这样的话,我也许会信。”
万年常青花意味深长道:“本公主的如意郎君是只愣头愣脑的鸡,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叶玄嘴上说信,暗里在为铁扫抱不平,你这丫头嫁只什么鸡都不打紧,公主姐姐却不能配铁公鸡。就在他分神之际,万年常青花已分别将招魂、纳魄二镜击碎,眨眼当儿目标直指九转还魂镜,叶玄于刻不容缓瞬间以身护镜,万年常青花如果不向他身上招呼,唯有从哪来,回哪去,“天眼哥哥,这么害人的东西你还要护着它没天理,让开一下,就差这最后一脚便告万事大吉。”叶玄护得更紧,“这要看什么人用它,要是换上我们,它就成了一面惩恶扬善的宝镜。”
万年常青花将叶玄的话细一品味,点头道:“你把它摘下来,看镜子后面是否另有乾坤。”
叶玄道:“要摘可以,你得先答应由我负责看护宝镜。”“行了,依你,下来吧。”得到了万年常青花的保证,叶玄才敢携镜飞身落地。万年常青花在原地转了一圈,“看来只有定魂锁魄镜之后暗藏玄机,天眼哥哥,我们进去探探,看它通往何处。”叶玄道:“宝镜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它给砸了。”
万年常青花本来想说砸了算了,省得带在身边多个累赘,听叶玄这么一讲,知晓那样做是不可能的,“不如把它重新放回原地,等到用时随时来取。”叶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照着做了。待放稳妥了宝镜,跃上金光大道同万年常青花会合,摸索着向深处行去。阶梯向下伸展,越往前,越云深雾气重,看不清脚底咫尺之遥的石阶,“天眼哥哥,抓紧我的手,千万别走散了。”叶玄刚欲应答,突觉脚下踏空,几乎在他踩空的同一时间,传来万年常青花的一声尖叫,两人紧握的手为之一松,往下坠落。
第三章还我幽冥
铁扫离了广寒宫,前往兜率宫,没走几步发现有人跟在后面,铁扫芳心暗笑,好哇,反正本公主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陪你玩玩,当下加快步伐,在御花园内漫无目的到处乱转,她倒高兴了,却绕晕了后面紧跟不舍的人,等铁扫拍拍两手,大功告成地来到他面前,那人正翻着白眼趴在假山石上直喘粗气。
“原来是个扫帚星。”铁扫劈胸扯过那人,厉声责问道:“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那人忙摇手辩道:“奴才是个扫地的,没跟踪公主。”
铁扫弃之于地,心里好笑,却板着脸道:“本公主说你跟踪了吗,不打自招,既然你不肯道出幕后主使之人,本公主只好把你交由母后发落。”“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人神色惨变,王母的冷酷无情谁不知道见了她如同遇着阎罗王,进去是一个完整的人,至于出来,往好处讲,半个人,往坏处讲,不好说,有多惨只要你能想象得到的均会一一变成事实。“是扫把星让奴才片刻不离公主左右,把看到的都告诉他。”
铁扫亲手扶那人起来,笑颜以对,“扫把星给了你多少好处”那人受宠若惊,慌乱地伸出三根手指头,铁扫厉目一瞪,“果真是这个数”
那人连声说不是,两只手都摊了出去。“十两银子”那人赶紧点头,铁扫拧紧眉头想了想,道:“今后你还这样跟着本公主。”“借奴才一百个胆也不敢!”“这么说,你是愿意随本公主去见母后了”“奴才听公主的,只要能不去见娘娘,奴才什么都听公主的。”“这就对了嘛,别磕了,起来吧。”威逼只能让人口服,利诱才可使这小子心服,往后死心踏地地为本公主卖命,铁扫道:“扫把星总共才给了你十两银子,本公主却是每个月都给你十两,条件只有一个,今后本公主说你听见母后大笑,看见父皇去了广寒宫,你便不能言母后微笑,父皇未去广寒宫,明白本公主话意了吗”
那人道:“奴才一定照公主说的去做,不过钱奴才不敢要。”铁扫道:“钱你得要,事也要做,本公主从不欠别人的情,听明白了吗”那人道:“奴才听明白了,多谢公主的赏赐。”“行了,后面跟着去。”铁扫支走那人,笔直赶往兜率宫,在门口巧遇太上老君,“老君,你这是要出去”
太上老君行过礼,道:“玉帝宣召,臣正要去灵霄殿,公主到兜率宫来,所为何事”好精明的父皇,幸亏早到了一步,否则就白来了,铁扫暗道声侥幸,又道:“老君,你最近总共炼了多少仙丹。”太上老君微一怔愣,不知铁扫问这话何意,但人家是公主,且是最受王母宠爱的公主,哪敢怠慢。“回公主,自从五百年前被那猴子盗吃过一回,加上近来新出炉的,不过十二葫芦百十余粒。”铁扫喜道:“那么多,都交给本公主吧。”太上老君马上变了脸,“未经陛下降旨,任何人不得擅动兜率宫里的仙丹,恕老臣斗胆,敢问公主可是持旨在手”
铁扫故意将空空如也的双手摊展在太上老君眼皮底下炫弄,“因为赶得急,所以未来得及请示父皇,老君,你看该怎么办呀”太上老君略一沉吟,道:“老臣正要去面见陛下,公主何不一同前往,只要陛下开了口,老臣如数奉上。”
算了吧,面见父皇,粒把两粒还差不多,本公主要的是通吃,全收入囊中,跟你客气却耍脾气,得,给你十分颜色瞧瞧,“老君,不见得除父皇以外的任何人都要不到仙丹吧。”
太上老君道:“只要陛下下了旨,无论是谁拿着圣旨都可以索取仙丹。”“老君,你错了,并且大错特错。”铁扫故作神秘,“有一个人,什么也不需要也能将你这兜率宫搬得空空如也。”
“不可能!”太上老君说来斩钉截铁,把握十足。“不是不可能,而是一定能,现在本公主就把这个人透露给你。”铁扫字字拖沓冗长地言道:“她.就.是.母.后。”“王母娘娘!”太上老君随语五颤,脸色顿时煞白,“不会的,王母娘娘向来对仙丹不感兴趣。”“可本公主却对它爱不释手,视逾性命。”
太上老君道:“老身不信王母娘娘会着你来取丹。”铁扫大方道:“你可以派人去问一下,孰真孰假不就立见分晓了吗”未几,派去的看炉童子回来了,太上老君焦急地问询道:“结果怎样”那童子道:“娘娘已发下了话,一切照铁扫公主说的去办。”太上老君如同当场为人扇了五记耳光,怔在那里,铁扫吩咐那童子道:“快去将宫里的仙丹都取来给本公主。”既然王母开了金口,太上老君是否答应已然无关紧要,那童子将装有仙丹的葫芦都取予铁扫,“还有吗”“没了,全在公主身上挂着。”铁扫拨弄身上装满仙丹的葫芦,从中挑了一个装得最少的塞给童子,“等一下老君醒过神来,必然会痛不欲生,号啕恸哭,你就拿这个哄哄他。”“师父会哭”那童子不信。
铁扫严肃地道:“一定会的,不信你马上可以看到,记住了,千万要把葫芦交给你师父,不然你师父会一直哭下去,直到哭死。”那童子恐骇异常,瞪大两眼频频点头,生怕答应慢了而害死了师父。铁扫刚转过一个弯没走出几步远,身后即响起太上老君的放声哭嚎,铁扫无奈地耸耸香肩,“等着瞧吧,天宫从此不再太平。”
正当太上老君哭得死去活来之际,眼前陡现紫金葫芦,如获至宝抱入怀里,“陛下,老臣向你请罪来了。”哭哭啼啼的来到灵霄宝殿,“陛下,七公主是个大强盗,明火执杖的将老臣为陛下辛辛苦苦炼出的仙丹全抢走了。”待见及怀里的紫金葫芦,”只留下这么一点点,连个零头都不到。“
玉帝那当儿适值与太白金星对弈,闻言勃然震怒,弃子于地,“速传朕旨意,快拿铁扫前来见朕。”
太白金星阻拦道:“陛下息怒,此事恐与娘娘有所牵连,鲁莽不得。”玉帝暂压下怒火,问道:“此事可与王母有关”太上老君道:“回陛下,娘娘正是主谋。”“罢了!罢了!仙丹留下,爱卿退下吧。”玉帝颓然落座,倒出紫金葫芦内的仙丹,不过五粒之数,叹道:“朕实在想不明白,王母何以会对朕如此绝情”太白金星道:“陛下该不会忘了广寒宫里住着的那位主儿吧!”
“可朕已好长一段时间不曾”玉帝倏地没了下文,因为广寒宫他刚去过,且被王母逮个正着,连带着臭骂了她一顿,以自己对某人的了解,其必然会大肆报复,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以致慢了半拍,“爱卿,能否替朕走趟瑶池”“陛下,老臣府里有事,恳请陛下准臣告退。”太白金星连奏边退,等话说完了,他的人也已退出大殿。玉帝想不准奏也不行,干脆挥了挥手彻底将他打发走,“朕就不信,不吃仙丹会死不成,从今天开始,朕戒丹了,王母呀王母,朕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
玉帝生气之下连仅有的五粒丹丸弃置于地。“哎呀,父皇,多好的东西,就这样被糟踏了未免太浪费了,全送给女儿吧。”铁扫不知何时从殿外蹦了进来将丹丸一一收入囊中。玉帝当真哭笑不得,他那是一时之气,仙丹一落地他就后悔了,“怎么,你嫌拿的还不够多,非得赶尽杀绝才肯罢休。”铁扫长吐舌头,撒娇道:“连父皇都怕母后三分,况乎女儿,纯粹是被逼之下才那样做的,并非女儿的过错。”“好一副伶牙俐齿,把你自己说的倒完全脱身事外了,那好,仙丹如数拿来。”玉帝伸手向铁扫要仙丹,“没了,全在母后那里。”
玉帝佯骂道:“小丫头片子,也不想想父皇是什么人,是你说骗就能骗得了的吗,如实说来,是不是都拿去广寒宫了”“父皇,你真厉害,我还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连母后都瞒过了,却逃不过父皇的一双法眼。”铁扫认为没什么秘密可言,索性敞开来讲,“可是父皇即便去了广寒宫,也是一无所获。”玉帝问道:“听你之言,似是藏得隐密至极而不可能被发现,再或是仙丹长了腿脚,自己会跑除此之外朕还找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铁扫道:“都不是,因为仙丹都被仙子吃了,所以女儿才会那么说的。”玉帝明知铁扫没说实话,却乐于被骗,他想做而没能做的事,铁扫帮他做了,却不动声色道:“这次的事朕就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
铁扫一溜烟跑去广寒宫,“仙子,本公主回来了。”“我看见了。”嫦娥最近常得铁扫陪,心境开朗不少,话也随之多了起来,“仙子,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铁扫不仅不笨,且聪明绝顶,得到了嫦娥肯定的答复,又道:“就是一个人可以一下子吃百十余粒仙丹吗”“不可以。”嫦娥为了更具说服力,例证道:“就拿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大圣来说,他当时偷吃的不过十之其一,那还是因他身体异于常人,否则必然为药力焚身而亡,更不用说百十余粒了,三界当中无人能承受得了。”
铁扫不由自主问道:“父皇知道我在骗他,可父皇为什么不说破。”打破脑壳也想不通。
“公主,你忽然问这做什么”嫦娥也是回答过后才想起铁扫今日有些反常,好端端的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做什么,问着玩的。”铁扫趁嫦娥不注意时投了粒丹丸入粥,并数道:“第三粒。”“什么第三粒,你在说什么”嫦娥有所耳闻,但没听清楚,问道。“没什么呀,大概是仙子听错了吧。”铁扫忙掩饰道:“粥已经熬好了,本公主也该回去了。”嫦娥诚心邀请道:“公主不留下来吃点”
“不吃,本公主可不想成为杀人犯。”铁扫似受到惊吓异常,嗖的一声没了人影,远远的传来声音道:“本公主算好了,四十八天后,会陪仙子共进晚餐的,在此之前恕不奉陪。”嫦娥仅是怔怔地道:“今天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万年常青花一脚踩空,从九重天笔直跌落幽冥地府,伏身谛听背上。幽冥教主、谛听一人一兽正自闭目潜修,忽听得半空中传来哇哇呀呀的狂呼吓嚷,未及抬头已有一人坠卧谛听的身上。
“还好,没被摔坏。”万年常青花将自己逐一细检慢查,伸拳展腿一番活动,半点事都没有,“也算是个奇迹。”转身看了看,“原来落在一堆厚厚的毛上,当然不会有事,仍把本公主吓得够戗,好像有点犯困,管他呢,现成的毛毡,不睡上一觉垫在这里太浪费了。”说完,四平八稳仰躺着睡在谛听的背上。
一人一兽总算看清天降之物乃何许人也,幽冥教主咄的一声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入我幽冥地府作祟,还不快从实招来!”忽然之间听见有人责问,继而又感到垫于身下的毛毡在动,吓得万年常青花忙滚落下宽厚毛毡,“什么人在跟本公主说话”
只见从阴暗角落里行出一人,那会移动的毛毡走到那人之侧才转过身来,居然是头神兽,待万年常青花看清了眼前的一人一兽,倒头便拜,“义女李丫拜见义父,愿佛祖保佑义父大人天天快乐,日日高兴,寿与天齐。”幽冥教主虽谈不上时时快乐,刻刻高兴,心若止水倒是不假,“你真是李丫”万年常青花欢蹦而起,走上前去挽住地藏王菩萨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如假包换,货真价实。”为了取信于义父,接下来万年常青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当初在无名谷发生的细节一一详述,“当时女儿还未修成人形,难怪义父认不得义女。”临了临了,万年常青花还是没说完,“女儿一点也不怪义父,对了,那里已不叫无名谷,改名为叮叮当当紫铃谷了。”
幽冥教主苦不堪言,千躲万躲成天猫在黑洞里仍避不过去,天意使然,如之奈何!“丫头,在天上过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来地府探望义父。”哼,你以为我想这样,这里到处阴森森的恐怖骇人,毛发都为之倒竖,但以上只可心思,不可明言,万年常青花摆出副笑脸,“义父,你这可就冤枉死女儿了,天上虽好,女儿并非那种乐不思蜀的阿斗,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您老人家,古人说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个比喻也许不十分恰当,却能证明女儿对义父的一片孝心。”幽冥教主叫苦不迭,暗道你还是别惦念的好,你这一惦念,该不知会捅下多大的娄子,本教主将万劫不覆,“所以你就如此猴急的,直接从天而降,若非下有谛听垫底,你还不得被摔成一团肉酱!”万年常青花傻傻地笑了笑,“没办法,女儿虽非肉眼凡胎,会些变化之术,挤身于神仙的行列当中,却不会腾云驾雾,只有跌下来了。”捋抚谛听柔软体毛,又道:“坐在谛听身上实在很舒服,义父,把它借给女儿骑骑,以后女儿就不必用摔下来的方式来见您老人家。”
“不行,你还不配被我驮。”谛听断然拒绝。
幽冥教主也不谙腾驾之术,平素出门全赖谛听代步,自然不可将之借人,否则他势必寸步难行,“谛听不愿意,你不得勉强。但本教主可以将十代冥王唤来,你可以向他们请教腾驾法门。”
“不必麻烦义父,女儿自己去就可以了。”万年常青花很想见识一下地府是何等光景,冷不防小手向幽冥教主伸出,“令牌拿来!”哪像义女在向长者说话,分明是债主登门索债来了,谛听看不顺眼,替主人抱不平,“不许这样对教主说话。”“滚一边去,你还不配在这插嘴,再打岔小心本公主治你以下犯上之罪。”这才是原来的万年常青花,脾气永远比别人强,“义父!”拖沓冗长,索命似的,“给她。”万年常青花一再进逼,幽冥教主再三的催促,谛听不得已自内洞衔来令牌。
“女儿多谢义父成全。”万年常青花得了便宜理当言谢,再予取予求,“还得麻烦义父将女儿送上去。”幽冥教主施展阴法将万年常青花送离幽冥鬼洞,抹了把额头冷汗,“这丫头如此厉害,此处不可久留。”谛听道:“主人难道真怕了这丫头”幽冥教主苦笑了笑,“过不了多久,这丫头就会成为三界的公主,但她独以幽冥公主自居,此乃幽冥之福,有得必有失,既然惹她不起,躲躲无妨。”谛听吃惊不小,倒抽口凉气,“曾听主人称其为灾星,如今何故痛改说辞”
幽冥教主道:“人无完人,佛无完佛,本教主也会有出错之时,三界即将大乱,尤以幽冥界为最。”谛听道:“小丫头既有如此大的来头,我怎会听之不出”“连本教主都在她那里翻了船,何况是你,小丫头这汪水看似浅,其实深不见底。”幽冥教主无限眷恋地回首看了看修行几千载的幽冥洞府,“该离开了,希望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是老样子。”谛听道:“我们去哪里”幽冥教主忽地生笑,“云去雾未了,四方云游,居无定所。”
万年常青花运气实在不错,方出鬼洞就撞上了丰都判官崔亮,劈胸将他一把扯过,“本公主正缺个带路的人,让你给撞上了,能给本公主看上,那是你的造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崔亮可不是任人使唤的小鱼小虾,摔开李丫拽胸之手,“大胆,可知本判官乃”“本公主管你是哪只阿猫阿狗生的,当的什么官,反正大不过本公主。”万年常青花边说边用令牌敲打崔亮,这崔亮先是怒火中烧,待看仔细了那是面什么令牌,如冷水浇头,吓出一身冷汗,顿时噤若寒蝉,无论对方怎么打,始终一声不吭咬牙硬挺。万年常青花觉得她在敲木头,顿时没了兴致,加之手也打酸了,收了令牌,嘴可未闲置,“本公主差点忘了,这还是头一次光临地府,没人认得,也罢,就从今日现在开始,本公主要让幽冥地府上至十代冥王,下至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无人不知,无不人晓。”故意面对并靠近崔亮,“看仔细记牢了,本公主就是地藏王菩萨的义女,姓李名丫,刚从天宫转了圈回来。”
崔亮忙道:“属下记住了,随时听候公主差遣。”
万年常青花点头道:“本公主封你为公主特使,在幽冥界除了本公主你不听任何人使唤。”崔亮喜从天降,“奴才多谢公主提拔。”万年常青花受用无限,“起来吧,先领本公主去森罗殿,再将十代冥王一一给本公主召去那里。”
待将万年常青花领至森罗殿,崔亮遵命而去。万年常青花一眼就瞅见了摆放在大殿正中央的正堂公案,大大剌剌地坐了上去,拍案喝道:“来人,升堂。”堂下当真连滚带爬跌进一人,“公主,你要替奴才作主。”乍一看,万年常青花没认出来,待闻其声始知是崔亮,“崔亮,本公主命你前去召人,你却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狼狈而回,是不是将本公主的话当作了耳边风,惹事生非找鬼打架去了。”“奴才冤枉,公主明鉴。”
万年常青花谅崔亮没胆量撒谎,见他怪模怪样惹笑又可怜,“好吧,本公主相信你,说说你怎么弄成的这副德行。”崔亮苦着张脸一五一十述说他的不幸遭遇,“奴才先去了秦广王那里,恰巧其余九个冥王一并也在。”“等等,十代冥王齐聚秦广王府,他们常常这样吗”崔亮如实道:“几乎每天都如此,十代冥王每天早就定好了在哪个府第聚首,每日一换,十日一个周期,大王们都习以为常了,不用说也能知道下一个该轮到哪个王的王府。”“日日如此!阴间就有这么多的事,非得要他们天天这样才能处理完”万年常青花暗赞十代冥王挺勤快的,待会必须好好犒赏他们。
“一点都不忙,却也忙得不可开交。”崔亮啼笑皆非,“说不忙,十代冥王的差事全交由手底下的人去做了,根本无所事事。说忙,他们忙的是成天投骰子呼二吆三、打麻将、下棋,日复一日,乐此不彼,长此以往,幽冥地府已非昔日的那个幽冥地府,正气全无,邪气充斥地府。”
万年常青花本是单手支托下巴在听,冷不丁闪了下神,下巴重重击在了案几上,痛得她不住地倒抽冷气,好一会儿才好了点,咬牙切齿道:“你接着说。”崔亮就又道:“奴才找上秦广王刚一说公主传召,大王就赏了奴才一记耳光,说是从哪冒出的幽冥公主,责怪奴才害他输了棋,该打!”
万年常青花有气无力道:“然后呢”崔亮更觉委屈,“接下来不等奴才开口,初江王、宋帝王迎面两把骰子,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拿麻将丢奴才,都市王一番拳打脚踢过后,卞城王、转轮王将奴才架起丢出了府。公主,奴才冤枉,公主一定要为奴才作主。”“好了好了,本公主会替你讨个说法的。”万年常青花暗自嘀咕这十代冥王蛮有趣的,崔亮受了委屈是真,却并非全如他所说的那样,定是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惹恼了这些冥王才落得如此下场,尽管这样,这些人仍不可轻饶,转首之际,无意间瞥见三丈开处竖立在大殿门口两侧的锣鼓,指点二鼓问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觉得话说得词不达意,补充道:“本公主指的是它们放在那里有什么用途”
崔亮道:“公主问的可是九幽鸣天鼓”“原来还有名字,不错,本公主问的就是它。”万年常青花走了下去,又听崔亮道:“每当大王遇到重大困惑独自不能解决时,就会敲响此鼓请来其余九王,共商难题,合力解惑。”“此九幽鸣天鼓恰好派得上用场,倒省了番手脚跑去秦广王府。”万年常青花亲自擂响九幽鸣天鼓,然后手握令牌守在大殿门口,崔亮巴结道:“公主,您请上座,这里有奴才守着就行了。”万年常青花示意他噤声,“本公主今天要上演一出关门打十代冥王的武打戏。”“什么人胆敢私自敲响九幽鸣天鼓”秦广王风风火火冲在最前面,待见及崔亮,沉声问道:“崔判官,是你吗”“不是!不是!”崔亮忙摇双手予以否认,“启禀大王,擂鼓的人现在正在大殿内。”“好呀,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本王如何收拾你。”秦广王怒气冲天冲了进去,紧随其后,其余九王相继跟入,没有一人注意到万年常青花,对她不屑一顾,“崔亮,把门关紧了,你就守在外面,本公主进去打狗给你出气。”万年常青花重又步入森罗殿,却未入座,拍案审道:“尔等可是知罪”
还
十代冥王几乎同时自鼻眼里哼哼有声,秦广王骂道:“哪来的野丫头,跑到森罗殿来撒野,本王念你年幼无知,快快回家去吧。”“多谢大王开恩,本公主这就遵令回家。”万年常青花装出副很是害怕的样子,灰溜溜的行至秦广王身侧,冷不防持牌就打,“让你欺负本公主的人,让你敢冲本公主大喊大叫,让你敢骂本公主是野丫头。”
秦广王得意当儿全然未曾想到会挨扁,在其余九王面前可谓颜面扫尽,尊严尽丧,恼羞成怒就待教训这野丫头,“秦兄且慢,这丫头打不得。”阎罗王一听本公主三字入耳,马上记起在教主那里听到的一些东西,忙不迭隔开二人,“公主请息怒,有话可以慢慢说,一家人动手动脚传扬出去有损大家的颜面。”“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在本公主面前充好人,老实交代,为什么拿麻将丢崔亮。”万年常青花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出手。阎罗王吓吓地离她远点直至感觉安全了才道:“具体为的什么,本王也不大清楚,看见大家都这样,本王也就跟着照做了。”“好一个糊涂蛋,要是别人上吊自杀,你也跟着这样去做”万年常青花忍不住一牌拍去,距离远了,够不着,“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正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逃过一劫,阎罗王以为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事,大胆放心地靠了上去,“哎呀,公主,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人就打。”
万年常青花余怒未消,哼道:“凭你也配以人自居,顶多是个阴司里鬼头头而已。”阎罗王自认倒霉,低声下气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幽冥地府,有失远迎,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余者九代冥王齐聚于阎罗王身侧,“阎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哪里的公主,一经查明,立即勾销,打入阿鼻狱,永世不得超生。”“嘘!”阎罗王生恐被万年常青花听见,以最快的速度止住众王话势,苦笑道:“哪里的公主,问得好。”巨目一瞪,“这里的,我等阴曹地府的,此番错打了公主的人,她定然不会善罢干休,以本王之意,诸位速去向公主赔个礼,认个错,事情或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广王赌气道:“你说是公主她就是公主,有何凭证”众王又望向阎罗王,“诸位请看她手里拿的是何物。”众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