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别老在母后面前晃来晃去的。”大殿上首的蟠龙靠椅上,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透过墙角青铜鼎里吐出的袅袅薄烟,依稀可见那是个四十上下的宫妆贵妇。明丽端庄的脸庞上,一双秀丽的长眉微蹙着。藕荷色宽大的袍袖半掩着白皙的手指,手里轻握着一卷明黄色的丝轴。丝轴上两条金龙口中含吐着的一轮火球在烛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齐云灏回头望了母亲程太后一眼,英俊的脸上浮起了无奈。他几步走到母亲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卷丝轴,紧紧地攥在手心。
程太后抬眼凝望着自己的儿子。曾几何时,那个偎在她膝下的稚嫩男孩已经长大成人了……
三年前先皇驾崩,作为太子的他被突然推上皇帝的宝座。朝中所有的人,包括她——他的生身母亲,都暗中捏着一把汗。毕竟,当年的他,也只不过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意气风发甚至有些率真任性的青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登基之后的他突然变得深沉而勤勉。每日卯时即起,更衣上朝倾听朝臣们的廷议;下朝后更是在御书房埋头批阅奏折直到深夜。经过登基初时的一段茫然时期之后,他渐渐地在众臣面前显露了自己不容置疑的威仪和斩钉截铁的处事手腕。
首先,他废除了民间积怨颇深的田亩税,霎时间田间陌上欢呼一片;其次,他下旨开放封固已久的海上贸易,令死气沉沉的边境城镇一下子活跃非凡。朝廷从海上贸易中所获得的税收大大超过了田亩税上的损失,国库充裕、百姓富足、朝野上下赞叹一片……..
想到这里,程太后的心头浮起了一阵暖意。眼前的天启王朝新君齐云灏挺拔而俊逸,虽是眉头紧蹙,目光却是坚定而傲然的,从他闪烁的眸光中,做母亲的发现了令她熟悉的倔强。
“母后,”齐云灏垂下眼,用尽量柔和的口吻对母亲说:“请母后不要再逼迫儿臣了。自儿臣登基以来,已经听从母后之命纳了太傅的女儿、右丞相的孙女、骠骑大将军的千金为妃。说是拉拢重臣也好、承继皇脉也罢,总之,儿臣的后宫已经足够充裕,不需要再迎娶新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