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回以一笑:“多谢。”
餐厅里简单摆了几副桌凳,还有几个大妈和厨子正在吃饭,边吃边唠嗑,宋迎挑了几样清淡的,坐到他们右面的位子上。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多是些家长里短,这些人是凤麟宗专门聘来的,都是普通人,不修道,所以聊天内容也跟仙门不搭什么边。
宋迎安安静静吃着饭,忽然听见他们聊天反复提及“海市”一词,于是抬头问:“海市是什么?”
几个大妈哈哈大笑,瘦厨子也忍俊不禁:“小友睡糊涂了吗,咱们宗里此次南下,不就是奔着海市去的吗。”
宋迎道:“叔叔,我前两天摔到头了,好多事儿都忘了,又不好意思问同门,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一个胖大妈道:“呀,摔忘了?头疼吗?晕吗?看过药师没有?”
“看过了,说不碍事,就是忘了事情。”
宋迎又看向那瘦厨子。
那瘦高个儿在凤麟宗做了几年厨子了,见怪不怪,笑了笑,朝他招手,“过来吃,我们几个跟你说说。”
宋迎便端着饭菜过去了。
刚坐下,另一个大妈看他吃得清淡,夹了一个没动过的j-i腿给他:“咋能吃这么素呢,都瘦成啥样了,吃点r_ou_。”
宋迎连忙道谢。
宋敬之的死一直让他心里塞塞的,这会儿有人关心,终于好了一些,笑道:“这个海市是做什么的?”
“听说就是个大市场,什么都有,我们也是头一回去呢,宗里这回说是去采办东西。”
宋迎疑惑了:“采办东西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吗,怎么方长老和弟子们都跟来了?”
胖大妈仿佛说什么机密一般,低声道:“所以一定不是采办寻常东西,这我们就不晓得了。”
“这个海市,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吗?”
“不是,才几年吧,反正不到十年,不过特别有名,好多有钱人都在海市买东西呢。哎,刘姐,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乡邻,做布料生意的那个,他就带老婆去过海市,嘿,别看他在我们那儿那么有钱,听说从那儿回来,他老婆骂了他一个月的穷鬼,后来逢人就说打死也不去海市了,现在有钱也不臭显摆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另一个厨子:“听说有人专门在海市靠岸那两个月乞讨,结果发家致富,做起买卖来了。”
“啧,说得我都想去要饭了……”
“你听老牛胡吹!上回他还说有人卖鸭子挣了六七万金珠,可拉倒吧,真要赚钱他自己怎么不去?”
“嘿,那鸭子我养得起吗?买个苗都好几千的金珠呢!我倒是想!你这大嘴巴,吃你的j-i腿吧!”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聊了起来,宋迎边吃边听,时不时问上几句,等他从内堂出来,外面竟已没什么人了。
宋迎拦住一个要走的弟子,道:“这位师兄,大家都回去了吗?”
那弟子看他一眼,嗤笑一声,话也没说,走了。
宋迎也不在意,目光在堂里看了一圈,发现方应觉还在,正在一个角落里喝酒。
他走过去:“师叔,人怎么都散了。”
方应觉见是他,爽朗一笑,道:“暴风雨停了,我就让他们回去睡觉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能到金珠港了。”
金珠港就是海市的所在了。
宋迎没走,他盘膝坐下来,道:“师叔,我们去海市做什么?”
方应觉:“连这也忘了?”
宋迎摸了摸鼻子:“忘了。”
“唉,说起来也不知真假,有传言说灵梭要在这次海市上拍卖,很多宗门都派人过来了,咱们宗也不得不出手了,这些年,凤麟也真是多事之秋……”
嗯?灵梭?
宋迎见方应觉欲言又止,想必还有话没有说尽,也不好再问。大概是什么新发现的灵器,仙门都在争抢吧,这种事也司空见惯了。
至于方应觉说的多事之秋,宋迎不用想也知道,收了那样的弟子,还能跟着长老出任务,宗内风气想必大不如前,况且他生前又立了那个遗嘱,凤麟宗在仙门的地位必然大受撼动。
“师叔,酒多伤身,你少喝些,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方应觉冲他摆摆手:“去吧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去。”
宋迎这才起身离开。
外面风雨确实停了,有几个人正在扫水,茫茫水面沉浸在夜色里,两岸树影丛丛,远山交错,偶有几点灯火。
江上就热闹得多了,大小航船前前后后,灯火长明,浩荡水面犹如一条发光的缎带,船只如叶,往夜色深处流淌而去。
除了商船,大多数都船只都升着宗门旗帜,果然如方应觉所说,大小门派都为了灵梭出动了。
宋迎在船边站了一会儿,隐隐有些期待这个所谓的“海市”和“灵梭”。
回到房间,脱了鞋子,宋迎一头倒在床上。
灵梭一事当头,现在还不是和江楼月较劲的时候。何况即便这药是断灵散无疑,江楼月也完全可以抵赖,说毫不知情之类的。
恐怕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功成身退。
未几,宋迎泡了个脚,打算熄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