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么说,人家以前好歹也是宗主的得意弟子,任谁从天才变成一个庸人都有点受不了的。”
“你也说了,以前得意罢了。现在他在宗主眼里算个屁?想想以前他那自视清高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啧啧,报应咯。”
砰——!
“你们说够没有,说够了就滚出去!敬之都变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说风凉话,都滚!”
“呀,生什么气啊江师姐,是他自己跳江寻死,又不是我们推下去的,别冲我等无辜人发火啊,杯子摔碎了要赔的。”
“哎,师姐关心师弟状况嘛,发发火很正常,咱们走吧,出去透透风,这屋里酸酸臭臭的,闻着想吐。”
“走走走,看看咱们到哪儿了,这海市可真够远的啊……”
然后是门开的声音。
宋迎皱了皱眉,觉得吵极了。
还能听见那两个走出去的人小声说:“虚伪。当初江楼月被宋敬之抢了宗主亲传弟子的机会,要是宋呆子死了,这会儿最得意的其实是她吧,装什么装……”
宋迎试着睁开眼,视线渐渐明朗起来。一间昏暗的房间,家具比较齐全,窗很小,透进蒙昧不清的光线,外面传来依稀水声,一切都在颠簸,似乎在某只船上。
唯一的桌子边,是个正在拿扇子扇一张碗的白衣少女。
碗里黑黢黢的,似乎是汤药。
宋迎蒙了一下。
他怎么……没死?
环视须臾,宋迎试图坐起来。然而这身体浑身无力,软得像团棉花。又暗中运了运灵气,灵脉阻塞凝滞,十分的灵力竟然只能发出三分不到。
怎么回事,他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宋迎咳嗽一声:“请问……”
一开口,连他自己都愣了,沙哑虚弱,仿佛被铁砂磨过,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音色。
刚开口,那白衣少女惊讶站起:“师弟!你醒了!”
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药:“快先把药吃了,总算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师叔。”
药碗就在眼前,黑乎乎的汤汁,发出刺鼻的苦味。宋迎没接,一时有些迷糊,这女子叫他……师弟?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姐?
见他没有反应,江楼月又拿来勺子,放进两勺糖,劝道:“你看,我放糖了,不苦,喝了你身体好得快一些。”
宋迎微微摇头,只觉得船只颠得厉害:“我怎么了?”
少女眼眶微红,啜泣道:“师弟忘了,昨天那几个混蛋奚落你,你气不过,就从船上跳进了江里,要不是师叔及时发现,你恐怕……怎么这般想不开要寻死呢!”
什么跟什么。
他分明是坐在自己凤麟宗的府邸中羽化的,何时寻死觅活要跳江了。
沉默半晌,宋迎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楼月手里的碗险些没拿住,她错愕道:“师弟,你是宋迎啊。”
宋迎心道:没错。
紧接着:“姓宋,名迎,字敬之,怎么了,这还要问?”
敬之?
宋迎喃喃:“我什么时候改字叫敬之了?”
他的字分明是长留啊。
声音虽小,江楼月却听见了:“原本你是没有字的,但因为和咱们师祖重了名,宗主才赐字给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宋迎只听到了“师祖”两个字。
他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师祖……?哪个师祖?”
江楼月道:“当然是长留师祖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不知道了?”
哦,这才是他。
果然是死了。只不过如今好像又活了。
“师祖他故去多少年了?”
“十年了,师弟,你到底怎么了?”
十年,那今年是癸丑年。
宋迎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师……师姐,我就是忘了很多事情,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忘了?莫不是伤到头脑了,我让师叔来看看,你等一会儿。”
“不必麻烦。”宋迎叫住她,微微摇头,“我想先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