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目标人物没回来,目标人物的高堂来了。 庭霜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他本来还在戴口枷,脑后的锁扣都已经扣好了,现在拼命去解,手却哆嗦得厉害,怎么都解不下来。 客厅里的脚步声和讲话声越来越近了。 庭霜已经管不了口枷了。 如果这一身兔装被柏昌意的父母看见,那多个口枷或者少个口枷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口枷就能跟二老礼貌而愉快地聊天了吗? “您二位好,我是令郎养的兔子。” cào。 都这个关头了,庭霜你他妈在想什么?! 越紧张的时候脑子怎么就越不受控制? 快想想怎么办! 出去穿衣服? 不行,从餐厅一出去就是客厅,直接就跟人撞上了。 找个柜子躲起来? 也不行,餐厅里的柜子都分了隔断,根本没有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地方。 翻窗出去? 外面他妈就是院子,万一有人路过呢? 为今之计—— 脑子里转了好几转,其实也就那么短短几秒,庭霜飞速地、悄无声息地把餐厅的门关上,反锁了。 他背靠着餐厅门坐在地上,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过了几秒才想到拿手机给柏昌意发消息求救:柏昌意你快点回来,你爸妈来了。 他发完,又意识到柏昌意肯定想不到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于是也不顾羞耻不羞耻了,赶紧补了一条: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所以穿着你上次想让我穿的那个,就,吊带袜兔子,现在躲在餐厅里。你快回来!见,小爷这辈子肯定就阳痿了!那你的余生就都没有性生活了! 这条消息刚发过去,柏昌意就回了:等我一分钟。别怕。 庭霜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去解刚才没解下来的口枷,手指还是有点发抖。 “昌意不在家吗?还是在吃早餐?我去餐厅看看。” 庭霜感觉那声音就在门外很近的地方。他的心跳更快了,肌肉紧绷着,手上全是汗,嘴巴也因为一直闭不上而不受控制地滴下口水。 “咔。”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虽然明知门从外面打不开,庭霜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声机械声瑟缩了一下。 “嗯?门怎么打不开?” “屏屏,昌意现在人不在,我们——” “爸,妈。”柏昌意的声音远远响起。 庭霜的心突然变得安定,就像盛夏滚烫喧嚣了一天的大地在月sè与晚风中渐渐变得清凉寂静。 “昌意回来了。” 脚步声响起,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又远去了。 庭霜终于把口枷解了下来,因为刚才的拉扯,嘴角一阵疼痛。他捂着嘴,等几乎听不见门外的声音了,才敢稍微大声一点地喘息。 柏昌意是跑步回来的,额发上还带着薄汗。 “这个小甜心是谁?”苏屏蹲下来,抱起筋疲力尽但仍然很兴奋的vico,对柏昌意说,“昌意,你把我们的小甜心都给累坏了。” 这怪不得柏昌意,再不快点回来他担心他们四个人这辈子都将留下抹不去心理yīn影。 “爸,妈,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柏昌意把路上给庭霜买的咖啡蛋糕放到一边,“家里不止我一个人。” “你有ner了?”苏屏眼睛一亮。 “嗯。”柏昌意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直接表达他的想法比较好,“你们这样直接进来可能会吓到他,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柏仲衍也明白过来,意识到他们的到来带来的不便:“需要我们出去等吗?” “不用。”柏昌意说,“在客厅就行。”出去的话,在院子里更容易通过窗户看到餐厅里的情况。 说完,他去拿了一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走到餐厅门口,轻声喊:“ting?” 许久,餐厅门才缓缓开了一条缝。 柏昌意推门进去,把门从身后关上。 庭霜扑到柏昌意身上。他的嘴角带着红痕,头上的兔耳向下垂着,看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 柏昌意抱着庭霜,瞥见他身后的一桌早餐,还有餐桌一角放着的一个湿漉漉的口枷。 视线往下,桌角边的地上落了一张卡片,写着:papa,生日快乐,请享用。 “……你浑蛋!”庭霜怕柏昌意的父母听见,只敢很小声地骂,“你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你答应过我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之前,他们对于正式同居后如何处理彼此的社交问题,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在庭霜毕业以前,两人都不能把其他人带到家里来,所有社交活动一律在外面进行。 尤其是柏昌意,他不得不委婉地通知所有曾经到过他家的朋友,他目前处在一段特殊的关系里,现在谁也不能去他家,此话一出,引得朋友们纷纷猜测到底是柏大教授金屋藏娇,还是有人(竟然如此剽悍地)把柏大教授给金屋藏娇了。 由于柏昌意和庭霜都小心地保护着这段关系,所以他们同居以后还没有出过任何这方面的问题,直到今天。 今天的事纯属意外。 柏昌意的父母常年生活在柏林,他们平时从不过来,通常都是每隔两个月柏昌意去看他们一次。 柏昌意把家门的密码告诉父母、添加父母指纹信息,只是有备无患。因为他离婚以后过了一段不短的单身生活,一般独自生活的人都会多备一片钥匙给信得过的亲友,以防万一。 所以他没有料到父母会不打招呼突然过来。 是他考虑不周。 “是我的错。”柏昌意轻轻地拍着庭霜的后背,让人平静下来,“没事了,不怕了……” 庭霜隔着衣服咬柏昌意的肩膀:“都怪你!王八蛋!不负责任!” 柏昌意放任他咬:“好,都怪我,王八蛋,不负责任。” 庭霜咬得更用力了:“老禽兽!低级趣味!” 柏昌意去抚摸庭霜的后脑:“好,老禽兽,低级趣味。” 庭霜继续边咬边骂:“老变态!我再也不穿这种衣服了!” 柏昌意的手一顿,说:“这个,再议。” 庭霜气极,抬起头瞪柏昌意,瞪着瞪着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又紧张起来,很:“他们是不是还在外面……” 柏昌意点点头,说:“不急,等你准备好我们再出去。” 庭霜摇头:“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我怕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柏昌意把手臂上挂着的衬衣和裤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衣服在这里。” 庭霜正准备脱背心,看见柏昌意有些幽深的眸sè,咬了一下chún,红着脸说:“要不然……还是让你打开一下……礼物?生日一年只有一次……” 说着,庭霜跪下来,低下头把后颈上的蝴蝶结送到柏昌意手边,真的像一个等待被拆开的礼物。 “嗯……papa,生日快乐。”他轻声说。 柏昌意摩挲了一会儿庭霜低垂的脸颊,没有去解蝴蝶结,而是捏起庭霜的下巴,用大拇指轻轻抚摸他chún角的红痕。 接着,食指和中指探进去。 “本来……准备了那个……”庭霜含着两根手指,眼睛瞥了一下桌上的口枷,口齿不太清楚地说,“就是为了让你……嗯……但是现在……要不等他们走了,再……” 庭霜有点不安。 如果柏昌意现在就想要,他也舍不得拒绝,但是如果两个人在里面待这么久,还可能被外面听见动静,他等会儿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柏昌意的父母了。 那点不安,柏昌意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压下欲望,把手指抽了出来,将庭霜抱到餐桌上坐着,一边轻吻额头一边解开那朵蝴蝶结:“礼物收到了。” “那,等晚上……再,嗯。”庭霜红着脸换好衣服,把兔装和口枷暂时藏到餐厅的柜子里,“……我们出去吧。” “嗯。”柏昌意捡起地上的生日贺卡,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牵起庭霜的手。 庭霜的手紧了紧,:“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我好像不太招家长喜欢……” 柏昌意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庭霜说:“真的有人不喜欢我……” 柏昌意说:“不喜欢你的不算人。” 庭霜还是紧张。 他走到苏屏和柏仲衍面前的时候连呼吸都怕太大声。 苏屏和柏仲衍都六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老态。苏屏甚至有点太漂亮,漂亮得有点不亲民。相比之下,柏仲衍就显得比较温和、好说话,不像柏昌意。柏昌意也温和,但他的温和并不是出于性格而更像是出于礼仪,所以总给第一次见面的人一种距离感,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庭霜想,柏老板可能是随母亲。 这么一想,他就更怕苏屏了。 而且他觉得苏屏现在的脸sè也不太对劲。 “过来坐。”柏仲衍笑着说。 “我、我去泡壶茶过来吧……”庭霜发现两个长辈进门这么久连杯水都没喝上,心想这下惨了,第一印象肯定已经不好了。 “不用。”柏昌意说。 “不行不行,我还是去泡壶茶……”庭霜掉头往厨房跑,跑到半路又折回来,特别难以启齿地问柏昌意,“那个……咱们家茶叶放在哪里啊?” 柏昌意说:“家里没有茶叶,你和我都没有喝茶的习惯。” “啊……”庭霜简直想扇自己两下,还泡茶,泡个鬼的茶,现在bào露了吧,“那我去倒点水过来……” 苏屏皱眉看着庭霜的背影进了厨房,压低声音对柏昌意说:“昌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柏昌意坦然道:“我在跟他交往。” “交往?”苏屏的声音更低了,“你把人关在餐厅里,连……”她记得方才柏昌意拿了身衣服进餐厅,过了半天,才带着穿了那身衣服的小孩出来,明显柏昌意就是不给小孩穿衣服,还把人关在家里,这哪里是交往?这根本就是虐待。“还有,他嘴角怎么回事?你打人了?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啊?” 柏昌意无奈,说:“我现在也没有这个毛病。” 庭霜端着水回来的时候,发现苏屏一直盯着自己看。 “阿姨,喝水……”他赶紧先把第一杯水放到苏屏面前,再把剩下的两杯水分别放到柏仲衍和柏昌意面前。 只有三杯水,他忘记把自己算上了。 “到阿姨这里来。”苏屏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 “噢……”庭霜觑了一眼柏昌意,坐到苏屏身边,pì股沾沙发一个边,腰杆挺得直直的,看起来很乖。 “你不用看他的脸sè。”苏屏握住庭霜的手,心疼道,“庭庭,你老实跟阿姨说,昌意是不是欺负你了?” 庭霜下意识地又看了柏昌意一眼,说:“没有啊……” 苏屏把柏昌意面前的杯子拿过来,递到庭霜手上:“你喝水。” 庭霜说:“那papa——” 糟糕。 顺嘴就这么喊出来了。 怎么办…… 感觉四周的气氛瞬间都开始奇怪了起来。 庭霜僵硬地转头对柏仲衍微笑:“papa……昌意的papa多喝水。” 说完又对苏屏微笑:“昌意的mama也多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