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些方士都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镇压炼化我,不惜放下彼此的恩怨联手?”程锦觉得荒谬,“我自认一生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何至于让这些人恨我入骨?因为我助萧晟灭了前燕?”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方士为何不去对付萧晟,对付文定年,偏要同她这么个弱女子过不去?
“师兄没说,我也不明白。”苏寻老老实实地说。
程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苏寻还是如从前一样,论聪明实在算不得太聪明,但心眼却极实,许多事儿他闹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晓得动脑子么?”程锦恨铁不成钢道。
文绍安轻咳两声,好歹这是名满天下的夫子,也是他如今的师父,她就不能给点儿脸面么?
苏寻却很享受程锦的斥责,竟流下泪来,呜呜咽咽地像个孩子,“未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听到师姐的责备。”
“亏得我没投入你门下,要不然就得同他一样了,见你犯傻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说也说不得的,说你一句还得扣个欺师灭祖的大帽子。你平日看起来挺憨的,倒是没想到还留这么一手,你当年怕文定年怕得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今竟敢收他为徒了,有长进啊。”程锦嗤笑一声,无论苏寻变成什么模样,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打转的小孩儿。
“师姐,真是冤煞我了,若没有师兄的吩咐,我哪敢收绍安为徒。”苏寻苦着脸,他当年也是经历了好一番挣扎,虽然文绍安待他一直都很恭敬,可他也始终待文绍安恭敬有加啊,哪里敢像使唤寻常弟子那样使唤他?若是他有一天突然想起前世怎么办?
“你继续说,当年文定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兄那日没让我跟着,消失了三天三夜,他让我乔装成他的模样,在军中稳定军心,三天后,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须发皆白,功力散尽,我问他去做什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回鸿山去,哪怕低三下四也要苟全一条性命,守住鸿山书院,他让我在四十年后收他的转世为徒,护你五十年后平安脱困,后来我才知道那几日他回了鸿山,在山中布了大大小小的阵法,阵眼中有一个阵法便是留给你们的。”
“你是说他先前便已经算好了四十年后他会转世到哪一家?我五十年后会平安脱困?”程锦不可思议地问道,便是大罗金仙也没这手段。
“五十年后的事儿,哪里能算得那般确切,自然算不出他会投到哪一家,便是师兄有通天之能入了轮回,也是前尘尽忘,无法选择投入谁家……”
“能算出四十年,算不出哪一家?”
苏寻答不上来,局促地抿抿嘴,一把年纪的人还被她这么咄咄逼人地逼问,出了一身冷汗,“师姐,你如今怎么这么爱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