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很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与文定年不同,他没有他拯救天下的大爱,也没有他心甘情愿看着爱人嫁与他人的隐忍。
尽管他生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口中也动辄天下苍生,大义凛然,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凉薄的人,待那些他不在意的人从来不心慈手软,哪怕那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哪怕那是同他一块儿长大的隆庆帝,在他心中也都并非永远不能背离。
他曾经想过,如果隆庆帝当初真相中了程锦,他也定会想方设法,寸步不让。
他想要的,他所喜爱的,就一定要得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拦。
而程锦便是他的执念,而他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君子。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翳,很快消失不见。
自倪光走后,叶萍就陷入了沉睡,在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中挣扎,她以为自己不会心痛了,可是紧闭的双眼依旧在不住地流着泪。
新婚不久的余溪的来看她,一边为她擦泪,也一边跟着流泪。
鸿山书院的弟子不多,在京城的更是只有他们几个,因此感情极为深厚,叶萍比文绍安和余溪都要年长许多,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他们母亲了,平日里待他们也十分细致关照,外表柔弱内里坚强的余溪也被叶萍的事儿折腾得伤心欲绝。
“那些该死的南蛮细作,竟使出这样无耻的手段……”
“余先生莫要担心,待熬过这阵子便好了,叶大人心志坚定,约莫明日一早便能醒了。”程锦劝道。
“多谢你了。”余溪红着双眼,低低道谢,“我师姐这一生过得着实太苦了些。”
便是她不言不语地躺在那儿,那痛苦的神情已透出她那半生挣扎。
“人生有起有落,总归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余溪颔首,“这几日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程锦是真的不以为意,对她来说,守在叶萍身边琢磨这个稀罕的蛊毒,可比在太学中上课有趣多了。
南蛮这个新冒出来的高手,潜伏在京城这么久,始终没被逮出来,还造出了这么别致的蛊毒来对叶萍下手,从性格上琢磨,恐怕还是个女子。
男子们造的蛊毒大都从身体上折磨,只有女子才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最痛苦的不是身体的折磨,而是折磨她的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她的心,能够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重,余溪擦干了眼泪,不好意思地冲程锦笑了笑,“你这几日没去上课,还不知道你此次月考得了甲等头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