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是不是弄错了?”程夫人待太学里的大人同待蒋学正的态度完全不同,收敛了一身气势,变得谦逊有礼。
在大梁读书人的地位超然,真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便是隆庆帝都得好声好气地同朝中文臣们商量大小事务,何况是什么勋贵外戚。
而在读书人之中,尤以国子监和翰林院的大人们最为清贵,尤其是翰林院,大梁的历任相公,自文相开始,都是翰林院出身,读书人私下都说,不曾入过翰林院,任你功高盖世,日后都与相位无缘了,而国子监是大梁最高学府,监生们个个都是国之栋梁,国子监的大人们也可以算是桃李满天下了,有的时候甚至连相公都是祭酒的学生。
因此这两处的大人们品级虽不高,却从不敢有人小觑,程夫人今日虽是摆明了要来给程锦撑腰,但也只敢在女学的学正面前耍耍威风,到了太学这儿便自然而然地放低姿态。
国子监分太学和女学,太学是正儿八经的监生,可以科举入仕的,女学则不过是培养各家主妇的地方,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不过太学里的大人们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不似那些命妇们心胸狭窄,为一点儿小事斤斤计较,虽然小觑女子,但也不会有意为难女子。
“没有弄错,前日祭酒大人特地交待下来的。”那位四十多岁还只是八品的大人态度也很是和善,朝她们拱了拱手,“你们随我来。”
程夫人一头雾水,迷迷糊糊地领着程锦跟着走,“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官姓郑,此中原委下官也不知,是祭酒大人交办的,想必是程五姑娘才华过人,得了宋祭酒的青眼。”郑大人憨憨一笑。
“郑大人,祭酒大人莫非是弄错了?我的长女程钤女学读书多年,颇有才名,会不会是同程锦弄混了?”程夫人不是故意看轻程锦,但毕竟她才清醒一个多月,又一直都在族学读书,家里虽然知道她聪明过人,但她却不曾在外边出过风头,和国子监宋祭酒更是从不曾有过来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了他的青眼。
“程钤我知道,确实是个难得的才女,若是男子,定能有一番作为,但此次得了祭酒大人青眼的确实是程五姑娘程锦,下官当时也有过疑问,您问的问题,下官也问了,还同祭酒大人反复确认过的。”郑大人十分热心,被程夫人连番质疑也丝毫不恼,还同她细细解释道,“啊,当时翰林院的文大人也在,他也听得分明。”
程夫人眼皮一跳,国子监的宋祭酒同程锦无甚交情,但翰林院的文大人却是曾和程锦单独相处过的,那一日也不知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看来恐怕还不似他们俩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容貌般配,她不是没动过念头,但想到程锦年纪还小,一团孩子气的,那文大人又是闺阁千金的梦中人,相差太远,终究还是息了这个念头。
但若是程锦从女学调往太学是这位文大人的手笔……程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锦一眼。
程锦却还是一脸懵懂地东张西望的,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