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我们快走吧!”
望着大风肆虐飞雪弥漫的洛阳都城,谢陵一手握着缰绳,语带眷恋而果决的说道。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就将他一人留在这里与北魏的这些起义叛军对抗?”
陈庆之好奇的看着谢陵,想到这大半年以来,谢陵与慕容连城的朝夕相处,每一次对敌之时的心有灵犀,一切都好似预测好了一般,步步为营,步步化险为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难以割舍的感与默契,同时又很惊叹于谢陵的步步谋划与算计,从南梁起兵时的迅速夺城,到与尔朱荣所展开的拉据战,甚至是借用嵩山的山洪爆发,令得尔朱荣大军溃败,到最后设计让元子攸杀掉尔朱荣,将慕容连城推至取代尔朱荣的北魏第一权臣之位。
不能细想,细思起来不免胆战心惊。
“一直以来,陈某以为你们士族子弟只知谈风月,颇有些文采罢了,没想到谢小郎君不但有士人的风骨清姿,还有连我们这些战场上拼杀多年的武人也不能及的英雄之志,霸王之谋略,小郎之智实令我辈汗颜啊。”陈庆之不免感慨了一句。
谢陵便含笑回道:“陈将军过奖了,若没有连城的相助,阿陵也走不到这一步,甚至我们这支白袍军……”
提到这支白袍军如今的四分五裂,以及陛下的溥,陈庆之心中不免也涌起一阵失望和感伤之意。
“陈将军,你要如何回复陛下,这支白袍军的去向?”谢陵问。
陈庆之便答道:“良禽择木而栖,连畜生都知道投桃报李,何况人乎,人各有志,陈某不会要求他人选择的道与我一样……”说到此,竟是看向谢陵,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包括谢小郎君也一样,你放心,你在北魏所做的一切,陈某都不会上禀陛下,至于这七千白袍兵,死于山洪爆发,想必军奏报早已送到南梁去了。”
谢陵投以感激的一笑,回了声:“多谢陈将军。”
“不过”陈庆之忽地又将话锋一转,问,“陈某却不知你将慕容连城留在北魏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他有朝一成为这北地的王吗?不要说前路艰险,若他真成了推翻北魏的新一任帝王,到那时候,我南梁要与北魏开战,你们岂不是又要兵刃相接?还是……你另有别的原因和目的……”
谢陵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只隐晦的道了句:“陈将军若能活到十年以后,当知我用意所在。”
说罢,她又是看着陈庆之一笑,那笑明朗中带着一丝感伤,又似看破人间世俗与百态的通透明净,让陈庆之不想起她这一路战到洛阳途中所施行的计谋都好似未卜先知一般,不免又想起她曾经所说过的一句话……
“你曾经叮嘱太子要小心边的人,尤其是那个鲍邈之,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以后会有难么?”陈庆之不免问。
谢陵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敛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道了声:“是,还希望陈将军将来能与我一起竭尽全力力保太子。”
陈庆之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时,耳畔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回首一望,就见正是慕容连城率着众骑自洛阳城中疾奔而来,强风将他头顶的风帽刮下,露出一张精致如画描摹的面容。
少年眸中似含着泪,一片潋滟之光,在风雪映衬下犹为夺目。
刚及至眼前,慕容连城便勒马而停,疾奔至了谢陵边,一把将谢陵拥进了怀中,昨的温与呢喃细语顿时在脑海里呈现。
也是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不管她给世人的感觉多么坚强,甚至令她触不可及的仰望,可她到底只是个女郎,也有她的脆弱和不堪重负,也有她所奢望的信任与亲。
而她却是将她最后一丝防线,她所拥有的所有财富力量与筹码,全都押注在了他一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