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竟然十分轻松的看向她一笑:如若我认输,能换回你的原谅吗?
谢陵,我曾经是否爱过你,否则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他说他输了,那便是我家郎君赢了,二郎君,听见没有,郎君她赢了,她不会被赶出考场了!”
秋实在一旁喊道,便连谢禧都高兴得眼中渗出了泪,他高兴不只是因为谢陵赢了这一场棋局,而是这一场棋局足以让她扬名!
斗力、若愚之境啊!这是连整个建康城中号称棋艺无人能敌的陈庆之也自认达不到的境界!
至少在棋品上面,她可以评为当之无愧的二品之上品。
谢禧这般想着,果然几个中正官便说话了。
“如此棋艺,便是我们八人也不能及,谢陵之棋,依我看,可列二品!”
“这位陈郎君也不错,二人棋鼓相当,仅在谢陵之下,列其三品!”
几个中正官皆捻须大赞着,又在这时,一直黑着脸的朱异说话了:
“等等,一场棋局的输赢并不能说明什么,中正考核,是为我进行选拔人才,当择德才兼备者,方可为朝廷效力。”
“朱中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位中正官问。
朱异便道:“自然是还要出考题。”
“什么考题?”
“最后的一项考核:佛辨!”朱异答道。
“佛辨?”太子萧统便愕然了,自晋以来,中正考核考的皆是玄辨,何时改为佛辨了?
“怎么辩?”太子问。
朱异便道:“曾经范缜范尚书作过《神灭论》,曾在竞陵王府里将诸位名士都辩得词穷折服,一时被人争相传抄,不如,谢郎君今日也就着这一篇《神灭论》论一论当今之世所盛行的佛理?”说罢,他一指站在谢陵一旁的陈硕,“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与陈郎君辩,一决高低!”
朱异此言一出,又是众声哗然。
太子更露不悦之色,谁都知道,范缜便是因为主张《神灭论》而反对父皇所推行的佛法,所以才被贬后死于途中的,包括老师谢景相……
想到老师,萧统心中难免愧疚至深,便接道:“朱曹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神灭论》乃父皇……”
“我愿意一辩!”谢陵打断接道,在萧统诧异的目光中,她微微点了头,又转向陈硕,“不知陈郎君可否与我一辩?”
陈硕再度愕然一惊,抬眸看向谢陵,脑海里似乎也有个声音在问:
“你可否与我一辩?”
“陈郎,你所说的那个祝英台的故事真的存在吗?”
“存在,你便是我的祝英台。”
“陈郎,我们真的可能有未来吗?”
……
“陈硕,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不过是想踏着我们谢家,来成就你们陈氏,等到我们谢家对你再无所用之时,你又选择无情的过河拆桥抛弃!”
我后悔认识你!
我后悔认识你!
陈硕用力的摆了摆头,又闭了闭眼,心口急遽跳动着,疼痛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道:“阿硕,这是你的一个机会,不管对谁,都不要手下留情,这是我们陈氏崛起的一个机会,这是你成就功名,立万世功勋的机会,我们陈氏只有建立了千秋霸业,才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士族另眼相看!
阿硕,你不过是一个寒门子,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向来瞧不起我们庶族寒门,你真的以为谢家会将女儿嫁给你吗?
不要做梦了,想要得到她,你就只能成为人上之人,打垮他们谢家,让谢家人跪在你的脚下,他们才肯舍得将女儿给你!”
……
“陈硕,你还在犹豫什么?”
陡地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陈硕这才放下揉着额头的手,看向谢陵,以及一旁催促的朱异,还有众目睽睽看着他的中正官以及在场的士子。
“你愿与他一辩吗?”沈约再问。
“我……”犹豫甚久,他才再次迎上谢陵的目光,喃喃道,“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