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也惊骇得捂紧了嘴,看着谢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所以那两根标杆其实是用来……
“来人!快来人,护本候离开这里,快,护我离开这里!”萧正则惊恐的凄声大喊道。
……
翌日一早,有三大消息传遍建康城,一石惊起千层巨浪,这三大消息不仅成为街头巷尾所议论的笑料,而且被司天监视为有史以来第一大异象,传至了梁武帝那里。
彼时,梁武帝萧衍正歇在董淑仪的玉华宫,在董淑仪的服侍下刚洗漱完毕,穿上龙袍,正准备乘銮上文德殿,突闻一声痛哭哀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冲到了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到他脚下,哭喊道:“陛下,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董淑仪的面色一怔,梁武帝也有些不悦的垮下脸来,问:“怎么啦?安乐候?”
这安乐候正是董世子董暹的父亲,也是董淑仪的亲生父亲。
一大早跑来这玉华宫哭丧,别说是陛下不喜,便是董淑仪也为父亲这般失态感到羞愧,正要劝父亲离开,却听得他道:“陛下,我儿今年才及弱冠,老朽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儿不能白死啊!求陛下做主,一定要替我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萧衍面色一变,便坐下身,听安乐候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听完后,顿感诧异和震惊的问道:“你说,董暹是在乐山候的金香园玩乐时,被雷劈死了?”
“不是雷劈的,不是雷劈的,这是谋害,这一定是有人谋害,陛下,我儿死的冤枉,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查出这个害我儿的真凶,叫他为我儿偿命啊!”
萧衍还是不信,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真正被雷劈死的人,为了证明这个事实的确存在,萧衍亲自到安乐府上去看了一眼董暹的尸体,就见那棺椁中所盛装的哪像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堆人形的炭灰。
原来被雷劈死是这个样子的啊!太惨不忍睹了!
萧衍被刺激得猛地打了个寒战,又捂着嘴连续咳嗽了几声,才摆出一副心疼忠臣的模样,辞言厉色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乐山候府,去给朕查,查清楚昨日金香园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
跟随萧衍来的一名府尹应命正要离去,又一人匆匆跑了进来,向萧衍下跪禀报道:“陛下,临川王殿下来报,说乐山候得了重疾,好似被……被吓疯了!”
乐山候萧正则到底是他侄儿,一听闻这消息,萧衍面上立显出紧张:“什么吓疯了?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被吓疯了呢?”
说罢,也不迟疑,忙命人搀扶出门,坐上銮轿,向着东府城的乐山候府而去。
一俟进入乐山候府,萧衍也不迟疑,直奔向了萧正则的寝房,就见往日里生龙活虎上窜下跳个不停的少年此刻竟然将自己整个身躯都掩埋在了被褥之中,虽不见人,但从那不停颤抖着的被褥来看,也能知道这少年此刻的恐惧。
“怎么了,这是?还不快给朕将他那头上的被褥给揭开!”
毕竟是天子的命令,无人不敢不听,立即就有人将萧正则身上裹着的被褥扯了开,那被褥一揭下,萧正则就像是被人脱了壳的乌龟,惊惧得嗷嗷大叫起来:
“别劈我,别劈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干坏事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临川王萧宏很是无奈,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儿子会成这般怂样,觉得面上很是无光,忙拉开了萧正则抱着头颅的双手,低声道:“则儿,是陛下来看你了,是你皇伯父来看你了,没人敢劈你,你别再叫了!”
萧正则这才从恍惚中慢慢的回过神来,乍一回头望见萧衍一张脸,又噗通一声从塌上滚下来,跪倒在地,抱着萧衍的双腿哭道:“皇伯父,侄儿吓死了,侄儿要吓死了!”
“不就是董暹被雷劈死了吗?朕已经见过了,堂堂男儿,岂能被一具尸体吓破魂?”
“不不,侄儿不是被一尸体吓到的,侄儿是被谢陵……对,就是那个谢陵,是他召来的雷公电母,将董暹和夏候洪劈成了炭灰的,就是他!”
“谢陵?”萧衍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对这名字不熟悉。
萧正则忙补充道:“就是那个谢御史家的长孙,陈郡谢家的谢陵,那个从小被送去罗浮山学艺的谢陵!就是他,是他杀了董暹和夏候洪,还骗了侄儿二千万白银!皇伯父,谢陵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萧衍面色立即变得铁青,又让萧正则将金香园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再次陈述了一遍,自然这话中必有不切实际的填油加醋。
萧衍也不多问,而是回到宫中,立即派自己的近侍刘福去传诏谢御史谢几卿并嫡孙谢陵入殿。
……
刘福带着萧衍的旨意来到谢家之时,就见整个谢宅之中也是乱作一团,仆僮们来回忙碌,谢几卿并几个谢氏子弟神情紧张的立在一庭院处,几个妇人也是来回踱步,神情充满焦急。
这是刘福不曾想到过的,若是以往来此,看到的必然是一副乌衣磊落、木屐踏踏、长袖翩翩有如《诗经暮春》里走出来的画卷一般,谢氏子弟永远保持着一种不焦不燥优雅从容的高贵恣态,他们或煮酒清谈,或执棋对奕,或临水写意,永远保持着一种超脱尘世之外的隐士之风,独守一份韬晦之明,而将世间的功名利禄视为俗物,这也是如他们这般的高门士族所培养出来的一种修养和风度。
此际看到一屋子的脚步匆匆,人影乱乱,刘福不禁张大了嘴。
“这是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