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桐不安的直晃动深埋在皮椅中的身子,而跷在桌面的双腿因此而叉得开开的,松开的钮扣和领结使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隐约听见门把开声,他立刻睁着惺忪的睡眼注视着来人;而当他看清楚踏进办公室的人是阮怡后,他便马上闭上双眼,等着接受继之而来的质问和嘲讽。
阮怡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夸张的对他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含有浓浓的嘲讽。“哇--究竟是发生了甚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你这赫赫有名的迟到大王第一个来到公司搞不好今儿个老天会下起红雨,或者冰雹来了!”
梁海桐无奈的耸耸肩。面对阮怡的奚落,他可是习惯得很!谁叫他“不幸”与这小妮子同学三年,如今又“倒霉”的与她成一起创业、前途奋斗的事业伙伴!
认识阮怡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她的个性从没有因社会历练而做任何修正,依然是如此的直接、爽朗;尤其是她的直接,有时真会令人忍不住要冒火,但她却丝毫不以忤。毕竟“坦白”对女人而言,是一项相当难得的特质。
随意下皮包,阮怡走向他,一把推开他高跷在桌面的修长双腿,一屁股就跳坐到他专用的桌面上,以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打量他。“看来,你是在这儿待了一整晚”
梁海桐戒填的保持沉默,飞快的转着脑筋,试图分散她对自己的注意力。“飞达的合约签下了吗”
阮怡不肯上当,径自猜测。“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他无奈的呻吟了一声;阮怡实在太犀利,一针见血!
“怎啦该不是哪个没长眼睛、没脑袋的女人,被你搞大了肚子,害你有家归不得吧”
正忙着整理领带的梁海桐险些被她的话给勒死!喘了口大气后,才软趴趴的驳斥:“别这样诬蔑我行吗瞧把我说得像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似的!”
“不是吗我可是常常接到不明来历的女人打来找你的电话呢!”
“这就对了!是她们来找我,而不是我主动去找她们。”梁海桐微微扯动他那性感的薄唇。
对于这点,阮怡倒是无法反驳。梁海桐天生就拥有一张能>吸>引女人的俊脸,还有一股能迷惑女人的性感特质,所以愿意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她只手撑住桌面,倾身向他,托起他那刚毅的下吧,以挑剔的眼光端详他。“你的长相是不错啦!但我实在无法想象,怎会有那多的女人会像<i src”igejpg”>蜂见着<i src”igejpg”>一般的向你黏过来你也不过是长得比别的男人多帅那一点点而巳吧!”
“别靠我太近,小心自己也会被我电到。”梁海桐顽皮地朝她眨眨眼,并不忘对她露出个迷人的笑容。
阮怡却毫不淑女的朗声大笑。“放心吧!对你来说,我是绝缘体,你电不到我的。”
海桐轻轻拨开她的手,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真伤人!”
凭良心说,并非梁海桐的俊挺、潇洒>吸>引不了她,而是她心底一直深藏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长得没有梁海桐出色,更没有梁海桐的幽默和随性,而且,他还是个挺木讷、无趣的男人,但她却暗恋他好久、好久了!长久以来,她温柔的眸光总是悄悄凝视着他,尤其是在他不注意、或忙着与她针锋相对、反唇相稽的时候。
“拜倒在你裤脚下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一个。”敛住心神,阮怡丢给海桐一个促狭的笑容。“基于咱们多年的交情,我忍不住想奉劝你一句,终日穿梭花丛间是很快乐,但小心随之而来的代价!万一哪天,有个女人铁下心来纠缠你,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梁海桐因这番话而浑身起了一阵寒颤,更使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伊雪雁。
“怎难不成我的警告已经应验了”阮怡眼尖的盯着他愀然而变色的脸色,之后,她幸灾乐祸的大笑!“快告诉我,究竟怎回事”
“没事!”
阮怡才没那快死心,她像八爪章鱼般,两手紧缠上他的颈子,不罢休的追问:“别骗我,一定有事,说嘛!我好奇死了…”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闪出了一道人影--
“阮怡--”
他们一同循声望向甫进门的邵亭宇。
他对着阮怡大皱眉头。“能不能端庄点不自己,也得顾及公司的形象,这里可是办公室,怎可以这轻佻实在是太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阮怡还来不及回嘴,他又继续数落--“干嘛一早就缠着海桐没看到他一脸的勉强吗”
“你以你是谁海桐的监护人还是他私人的保镖想保护他免遭我的摧残”阮怡极尽嘲讽之能事。
她故意收紧缠在梁海桐颈项上的双臂;她和海桐就像是哥儿们,所以,这种举动根本不含任何男女情爱。但她偏要用这种亲密动作来气邵亭宇,谁叫他老是要对她摆出这副嫌恶的嘴脸,活像她正在使出浑身解数计划色诱海桐,而他严然是海桐的保护者。
“阮怡,实在太随便了!”邵亭宇一副恨不得跳上来推开她的模样。
阮怡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你以自己是太平洋总署管得真广!”
“好了--你们别吵了!”梁海桐轻轻挣开阮怡的手,出面当和事佬。“同学那多年,你们总是一见面就斗嘴,不嫌烦吗”
“他长得就是一副欠骂的样子。”阮怡余怒未消的向他挑衅。
邵亭宇咬着牙,强忍住气,不回嘴。女人--天底下最可怕的动物!招惹不得!
他转向梁海桐,关切的问:“怎了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阮怡抢着接口--“你的海桐完蛋啦!我们这位自命风流倜党的公子哥儿,如今是阴沟里翻船,被一介不知名的女流之辈给缠上了,连家也不敢回!你看,有多惨啊!搞不好改明儿个,他就准备大宴宾客,向我们投红色炸弹!”
梁海桐翻眼向天,无奈的笑:“阮怡,小心闪了舌头!”
阮怡俏皮的朝他扮了个鬼睑。
“真的吗海桐”邵亭宇眉微蹙。
阮怡再度抢了海桐的话。“当然是真的。”她故意用嘲弄的口吻数落邵亭宇--“你也未免太不克尽职责了吧!你不是自诩是海桐的保护者吗”
邵亭宇还真煞有其事的叹口气。“有时间在这鬼扯,甚不去泡茶”
“甚我就非得去泡茶”阮怡深觉不平的抗议。“我跟你们两个,还有韶德,一样都是公司的股东,这些杂事甚就要我来做你们甚不请个小妹来负责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邵亭宇马上以责难的眼神望向她。“既然身股东,就该了解公司的的财务状况;创业唯艰,能省则当省,也未免太会计较了。”
这一切她都了解,但她实在气不过邵亭宇任意支使她的嘴脸,还有那种“鄙视”的眼神,活像她真是一个心胸挟窄、无理取闹的女人。甚他就吝于给她好脸色看呢她并不真的在乎自己去做那些杂事,她是想要他一些软语的对待。
“就因我是女人,才该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吗”她双手叉腰,凶吧吧的质问。
梁海桐可不像邵亭宇那样死脑筋,他油嘴滑舌地马上圆了场。“阮怡,这是属于们女性特有的荣耀。看,我们男人笨手笨脚的,像泡茶这种细致的事怎会做得好所以--好有劳了!”
他的话是挺窝心的,但阮怡仍气不过。“算我倒霉,遇上你们这贸岳磷觥19源蟆15裢纳持”
当阮怡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后,邵亭宇无奈的翻眼向天。“女人--真是一切麻烦的根源所在!”
这话读梁海桐联想到伊雪雁;他几乎忍不住要榀双手赞成邵亭宇那略显偏激的评论。
其实,女人可以是男人非常好的同伴,但--死缠烂打的那一型除外!
“海桐,阮怡说的是不是真的”邵亭宇一向严肃、漠然的睑孔,此刻盈满了浓浓的关切。
“没那夸张,是个小麻烦而已。”梁海桐强欢笑地响应着;他还真希望他碰到的是个小麻烦而已!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伊雪雁那美丽却无比固执的容,一再盘旋在他心中,这不得不让他兴起“不祥”之感。
“需不需要我出面替你解决”对于海桐这个朋友,他虽不至于会他两肋插刀,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帮助他。
他摇头。“别膛这浑水,我自己会设法解决的。”
“再不然,干脆你搬到我那住好了。”
“从此失去自由”梁海桐轻笑着调侃,也调侃自己。“虽然我们情同手足,但我们的个性有如天壤之别。说真话,你那种严谨得近乎军校生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我;而我这种实时行乐的生活方式,想必也无法得到你的认同。所以呢!我们是交心的死党兼好友,却绝不适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亭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海桐,既然我们有这等交情,就请你耐着性子听听我的劝。”邵亭宇选择了最含蓄的说法。“你对女人太过--随和,常会令她们会错意。你也了解女人的,又簟15肿啤15职缘溃没安惶o听她们想听的话;而且一旦碰到不如己意的事,立刻就会露出更甚于我们男人的狰狞面孔,所以呀!我劝你还是远远避开那些红祸水妙!”
梁海桐之失笑。“亭宇,要不是因我认识你太久了,不然我真要以你在性向上有偏差!你是男人来的!这厌恶女人根本没道理!说真的,女人确实是很麻烦,但她们可也是咱们男人快乐的泉源!”他轻拍他的肩。“等哪天你身陷情网,被一个既簟挥帧喊缘馈坏呐烁宰x耍憔突崛贤宜档幕啊 ”
邵亭宇相信,自己永远也无法认同海桐的观点的。因他的老爸不就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表面上娶了个人人称羡的柔顺老婆,结果呢个中滋味,有自己才能体会;他记得他老爸是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得以自痛苦中脱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n到让女人来绑住自己的。
“海桐,你将来也会有那一天吗”他静静的问:“执着于爱一个女人”
被一个女人绑住梁海桐开始想象,果真有那一天,那他肯定会跳海自尽!
他立刻摇头,似乎想摇掉那个可怕的想象。“一个男人终其一生爱一个女人,似乎是个非常美好的梦想,但--那对我来说,却荒谬得不可思议。”
“你甚都好,就是太滥情!”邵亭宇略带谴责的看着他。
“阮怡这说,我倒认了,没想到连你也这看我!”梁海桐难得自己的感情论调辩解--“我确实有不少女性朋友,但她们多半都是跟我把酒言欢、互通讯息的朋友罢了。我不否认,我的生活态度是随性了些,但我招惹自己招惹得起的女人,在两厢情愿下,一起享受上帝赋予人类的快乐,这并不过的!不是吗”
在邵亭宇温和的眼神中,却有着深深的不以然。他始终认,一生一世挚爱一个人,那才是最美、最永恒的爱恋!
所以,对海桐的说词,他实在不敢苟同,好一味地摇头。“你这会儿不就招惹到自己招惹不起的女人了吗”
想到伊雪雁,梁海桐的头不禁又痛了起来。这辈子,他最不想招惹的女人就是她,而且,眼看着这个麻烦的女人就要缠上身了,他该如何是好呢
“别再提醒我了!”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于是快步的朝外走。“我到外面透透气,清醒一下脑袋。”
邵亭宇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海桐之于他,其重要性不逊于他的至亲,因此,无论他发生了甚事,他都会默默的支持他的。
气派、豪华的伊家大厅,如今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前的沉寂与凝窒。
一向意气风发的伊达明,如今却茫然失措得跟个无知的老头儿没两样。他不敢相信的再看一次手中的信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实在没有不接受这个事实的道理!
甚
他一向乖巧、柔顺的女儿究竟甚要离家出走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一回事”他飞舞着手中的纸笺,大声怒吼。黄家彦静静的站在一旁,深怕首当其冲成了这场风暴的牺牲者;因此,他恨不得此刻能隐身变成透明人。
他的姑姑黄美纱,则是一派的镇定,悠然自得的啜着茶,彷佛甚事也没发生一般;对于自己丈夫的怒吼,她更是视若无睹。
慌乱之下,伊达明顺口说出第一个跃至心中的想法。“美纱,该不是和雪雁之间发生甚问题吧”
黄美纱优雅的放下精致的茶杯,缓缓开口:“你怀疑是我逼走了雪雁”
她并没有提高音量说话,但那冰冷的气焰,却充分表达出心中的不悦。
伊达明立刻后悔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人家说,继母难,果然不错!”黄美纱有点自怨自艾的打断他的话。“达明,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我待雪雁虽然说不上情同母女,但至少我们相敬如宾,我也一直尽其所能的对她好;这下子她出了问题,你便立刻抹煞掉我对她付出的关爱和苦心,并一味将责任归咎到我的身上,这公平吗”
雪雁五岁大的时候,他的元配便因病过世。原本以自己的爱也随着死去的妻子而埋葬了,因此,他将所有心思专注于教养雪雁以及发展事业之上,内心世界也因此一直是封闭而孤寂的。
直到他的事业愈做愈大,雪雁也长成一位曼妙的美少女后,他遇上了黄美纱,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海才再度掀起涟漪。
黄美纱的美令他惊艳,令他痴狂。于是,伊达明对她展开了追求攻势,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地讨好她--他的一切作,求能掳获她的芳心。
最后,他终于如愿的娶得美纱,这让他满足得彷佛已坐拥了全世界。但,他仍然没有忽略他唯一女儿的感受,所以,婚后,他一直努力的在妻子与女儿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所幸,雪雁柔顺、乖巧,并不排斥美纱;而感情内敛的美纱,确实也在尽其所能的讨好雪雁。她们两人的表现,无疑地使他卸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
因此,他自己冲口而出的质疑而心生愧疚,于是柔声致歉--“美纱,原谅我的失言,我实在是被雪雁给急得--哎!她是那一个乖巧的孩子,从小到大,,她从没出差错过,我--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离家出走的事实,所以,情急之下,我才会平空猜想,别生气了,好吗”
“雪雁看起来确实是很温顺,但愈是沉静的人,愈让人捉摸不定她的想法。”黄美纱静静的评论着。
这些日子以来,雪雁表面上虽然对她和悦色,也挺尊重她这个继母的,但以她黄美纱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却也始终无法真正掌握雪雁的心思,尤其--在与梁家决裂之后,她对她变得更加疏离,似乎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伊达明轻揉抽痛的额角,再度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她留了这寥寥数语,说甚要去追求自我,其它的也没再交代了,这叫我怎放得下心”
他突然将矛头指向站在一旁的黄家彦。“你倒是说句话啊!家彦,你不是有心追求雪雁吗难道你没发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面对姑丈的质问,黄家彦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没察觉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这件事太突然了,事前根本就毫无预警。”
“或者,你知道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哪些”伊达明追问。
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陈婉儿;但他知道,她并没有去找婉儿。
他摇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