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潮心中波澜起伏。
要说不怕,那自然不可能。连风鸣堂的长老都折在了舍峰之中,自己的修为不过刚刚与少年狼弢齐平,贸然入峰确实危险万分。
但草鞋又说,舍峰中有奇宝,并且有数百之数。
正所谓福在险中求,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无甚可怕。
再说了,草鞋还说,有天南大世家姬家挡在前面,又有风鸣堂那么多人一同进入,还有武功也极高卓的师父本人陪伴,若是再怕,可真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了。
当下段红潮飒然笑道,“师父,徒儿不怕。徒儿这次定要夺下数件奇宝。”
“好!”草鞋忍不住鼓掌大笑,“徒儿好志气。只是……”
段红潮挠头,“只是什么”
“只是数件奇宝未免太少,要夺,就夺它个二三十件。姬家拿九成,我们拿一成,也不算贪心。”
正当段红潮和草鞋豪言壮语之时,姬家的方舟已经来到。
段红潮仰着头目瞪口呆地望着跟座小山似的巨大飞船,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待飞得近了,段红潮便看到飞船通体漆黑,船首却是一头赤金凤凰振翅像,三扇高达百丈的煞白风帆鼓荡,两排数百飞桨旋转如陀螺。飞船之上,雕梁画栋,植满翠竹,铺满碧玉。一个个倜傥不凡的男女迎风肃立,宛似神仙中人。
为首者,木钗高髻,面目古拙,一对眉毛虬如苍松,一双眼睛大如铜铃,厚唇,面黄,穿一袭杏黄色缎袍,袍上绣着凤压龙;腰悬一把宝剑,剑鞘上镌刻着严寒三友。
来人一见草鞋散人便洒然大笑,稽首躬身道,“原来是草鞋散人当面,数年不见,散人可还安康否”
草鞋散人神情淡淡,却似不欲理他。“还算凑活,你那寒冰神掌,日日令我脊骨生凉,却是比那驱风玩偶更能消除燥意。”
“哈哈哈哈…散人那鬼影一爪也是阴毒,如今每日凌晨时分,我这胸前就好似亿万蚁噬,倒比运功更能舒筋活血。”
“哼哼!”草鞋散人冷笑,“我只恨当初那一爪抓得太轻了一些,让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大放臭屁。”
那人脸色倏得一变,面容铁青,狠狠道,“我也只恨那一掌拍得实在轻巧得多,没有将你当场拍成冰棍,竟使你还能出来兴风作浪。”
段红潮见两人这架势,不由暗道不好。可别还未入舍峰夺宝,反而首先打了起来。
“师父,还有姬家尊者,晚辈劝两位还是暂且放下恩怨,暂时捐弃前嫌的好。这舍峰中数百奇宝藏匿,可正待我等取之呢!”
那姬家为首之人诧异地看了段红潮一眼,问道,“你是谁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段红潮闻言一滞,真切明白了什么叫人微言轻。
草鞋散人却不愿宝贝徒弟被姬家来人折辱,怒气冲冲地道,“这里如何没有我宝贝徒儿说话的份莫非你姬家身为天南大世家,还能管的着别人开口说话”
那人却着实震诧起来,目光如电,仔细地打量起段红潮来。
只见段红潮一袭黑衣,身背一把窄剑,头发披散,只以布带系于尾部,一张方不方圆不圆的脸,卧蚕眉、残月眼,口侧一颗黑痣,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
真不知向来眼高于顶的草鞋散人如何看中于他。
他却不知,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容貌普通,置于人海便宛若水滴入流般不可复寻。
但若他一朝发起光来,定能尘埃尽去,照彻万千山河。
段红潮便是这样的人。
草鞋散人看到了段红潮的内质,姬家来人却没看到,单从识人来看,姬家来人不如自家师父远甚。
虽然并不觉得段红潮有甚奇特,姬家来人却还是说道,“散人的眼光委实不错,如此璞玉竟被散人寻的,不由得使我艳羡呐!”
草鞋散人自知此乃恭维,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缘法而已,你姬家的三雏凤也算不错。”
姬家来人闻言不由暗笑。
我姬家三雏凤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这少年何德何能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须多言了,马上白日即到,这舍峰之外无祀灵,还是早早进入为好。”
“正有此意。”
“好。”那巨大方舟终于缓缓落地,在峰底占据了数百丈方圆,七八十个少男少女逶迤而出,站满了此处被峋石包围的狭小山谷。<!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