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站一旁看着,老太太等人的脸色刷地就变了,淳阳皱眉道:“李嬷嬷?”她抬起头看向余氏,余氏黑沉的脸被逼挤出丝笑来:“李嬷嬷接回府后,一直在九姑娘身边侍候,想是见到县主来了心中激动,所以巴巴地请个安。”
淳阳自不好说什么,便翘了翘下巴,说道:“起来吧。”见她欢天喜地爬起,又还不退下去,于是又道:“你既已回了何府,就该改了往日毛病,踏踏实实侍候好了姑娘,老太太太太自不会亏待你。”说罢也不再管她,径自又笑着与老太太道:“一班表弟妹们果然个个都是出众的……”
李嬷嬷再也插话不进,便就悻悻退了下来。
琉璃悄悄唤来蕊儿:“让你办的事儿呢?”
蕊儿点头:“都办好了。”
正说着,廷玉和刘姨娘就带得婉华进来,婉华与淳阳相近,幼年曾一起玩耍,当下见面也不由喜极而泣。四方见礼后淳阳便拉着她坐下,说道:“你可比原先瘦了。”婉华面色微微黯下,又强自笑开。
屋里正热闹着的工夫,西何府的人也到了,来的是二老爷何弘业及二夫人杨氏。两厢拜见后,杨氏便也给了侄辈们压岁钱。
辰时末钱长胜来报请去祠堂的时辰到了,众人便浩浩荡荡启程赶往便府东北面的何氏家祠。
祠堂内早设了座椅,众人及来客均在堂内两旁安座。钱长胜亲任香火师,上了香后,琉璃便跪在祖宗牌位前,由西府二老爷的何弘业任司仪,宣读祭文和祷词,琉璃按顺序三跪九叩认了祖宗后,何老太爷便以丹朱为她点了姓氏。
然后琉璃分别向老太爷老太太、何苁苙余氏、各房老爷夫人敬茶,各人也都给了赏物,均交由蕊儿收了。
何弘业一声“礼成”之后,淳阳等人纷纷起身向老太爷等人道贺,浣华一路雀跃冲过来,捉住琉璃双手:“九妹妹!”琉璃也含笑道:“八姐姐!”浣华听着却不好意思了,“算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八姐姐'听着别扭,因为我老觉得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琉璃笑了笑,点头。
接下来便是府内进行家祭的时间,钱长胜两口子先引领众人坐软辇回到正院,婉华嫁了人也属外客,淳阳便由她暂且做陪了。
家祭年年都有,相对而言简单,开始前也有一篇祭文,由长子何苁苙宣读,然后上斋席祭祀,三跪之后便成了。
客人不在跟前的时候,琉璃依旧是那个不招待见的庶女,也并没有因为祭了祖就变得高贵。余氏等人急着陪客,率先陪着老太太回正院了。剩下孙辈们走在最后,琉璃是其中之一。
琉璃瞅了个空子使眼色给浣华,要拉她往僻静处说话,燕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腰一叉横在路上。
“你俩干嘛去?”
琉璃不理她,与浣华道:“改日我再跟你请教学问,先别过。”
燕华瞪着她背影,呸了一口。
淳阳用过午饭便起身告辞,婉华一同离去,何弘业被何苁苙等人留下吃了茶再走,杨氏便与余氏去了老太太处吃茶说话。
因不是外人,姑娘们都留下来了,杨氏饶有兴趣地道:“那日我去金泉寺上香,碰见参知政事宋毗宋大人的夫人,聊起两边儿女,宋夫人说她们家小儿子已至舞象之年,正留意起姻缘呢。”
老太太道:“哦?那宋大人是否就是曾任过山西知府的那位宋毗大人?”
杨氏道:“老太太记性好,正是他!他们家那位小少爷侄媳妇儿也见过,倒是生的一表人材,听说学问也好,唉,可惜我们西何府的姑娘们出嫁的出嫁,小的又太小,竟无缘攀这门亲事。”
杨氏笑微微地看着毓华和淑华,低头喝一口茶。
毓华只做未见,走到屏风后去问碧云讨疏风散。淑华则安坐着,脸上一丝微笑像镜子一样没有半点波动。
老太太等人都觉出来,但因为目标定在选秀的事上,因而只能把话岔开。
“宋大人也算仕途坦荡,才五旬不到的年纪便任了参知,来日定还有大作为。”老太太笑道。
杨氏道:“大伯兄岂非也顺畅得很?前不久才被任命为征粮使,不到三五日,就已凑到八千石粮食,圣上召见兵部的时候,还特地说大伯兄功劳甚大呢!依我看要不了多久,东何府上又得有喜事了!”
余氏等人听了这话,俱是喜上眉梢,老太太笑道:“你这丫头,又来哄我老婆子开心了,圣上召见兵部说些什么,你怎么知道?”
杨氏抿嘴道:“才赞了老太太记性好,怎地忘了侄媳妇儿的娘家哥哥在兵部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