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汪大老爷黑着一张脸从大少爷的房中走了出来。宜春混在芍药那堆人里,恭敬的把他送出了院儿,就听大少爷叫道,“小春,你进来一下!”芍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儿的说,“叫你呢,还不快去!”宜春假装娇羞的瞪了她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大少爷半倚半靠在榻上,屋里的指了指桌上的茶盏说,“水,水!”宜春连忙重新倒了一杯热的端过去,假意关切的说,“大少爷,看您脸色不好,白白受了一番惊吓,还是叫个郎中来看看吧,也好放心。”
“不,不用了,”大少爷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只是父亲说,这里住着不安全,让我明天先出去躲躲。我想过了,去外面住不宜张扬,就带上你和芍药两个人,再带上四个家丁就可以了。”
听说大少爷要离开汪府,宜春着急了。她要找的线索一定藏在汪府,离开这里就无从下手了。所以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劝说大少爷留下来。
“离开,要去哪儿,是住亲戚家吗?”宜春没有低垂着头坐在一旁,大少爷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大少爷说,“汪家的确还有亲戚在镇上,比如二叔一家。”
之所以汪大老爷被称做“大老爷”而不是老爷,是因为他还有一位庶母所生的弟弟也住在镇上。只是他这位庶弟事事抓尖要强,处处和汪大老爷做对,却有没那么头脑,两家虽然住的很近,但除了年节从不来往,大少爷自然是不会住过去的。
“我爹的一个朋友在镇上开了一家客栈,在府里的事情查清楚之前,咱们暂时住过去。你放心,我爹是包下整间客栈的,不会有外人在那里。”大少爷似乎有些兴奋,他觉得宜春之所以不和他亲近,是因为住在府里,在老爷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心有顾虑。这次能和她单独在外面住一段时间,或许能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说不定。
宜春撅了撅嘴说,“刚才你还说不宜张扬,转眼就是包下整间客栈,把住在那儿的客人都赶走。大少爷,你想过没有,那些住客栈的人,都是出来办事或者讨生活的,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说赶走就赶走,现在虽然开春了,但天气还这么冷,让他们一时半会儿去哪儿住呢?”
“你提醒的对!”大少爷的目光越发温柔,“是我疏忽了,你说的对,为了这件小事就闹的别人不安,实在是罪过了。那不如我们……”
“大少爷!”宜春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老爷是为您好,可是您想过没有,您是老爷夫人唯一的儿子,也是汪府以后的主人。现在出了事,您就多出去自保,那些下人会怎么说,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他们当着您的面儿是不会说什么的,但背后一定会揣测您是个没胆识没担当的人。别说他们,就是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宜春一脸的娇羞,似乎是在暗示大少爷什么。大少爷也非常上路,当时就热血沸腾的说,“不错,你一个小女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如何能不明白?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知会爹爹,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和爹一起保护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