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到这儿,仲华池就已经想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大妞儿长到一十三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娇嫩的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不料吴亮惦记上了大妞儿,趁着她出来买花布的机会,将她强行撸去羞辱。
事后吴亮也后怕了,就躲进了姑姑的家——李府。大妞儿羞愤跳河,卖油郎和二娘满世界寻找吴亮要给女儿报仇,几番打听才知道他躲在了李府。
早年间,卖油郎受过李成河的恩惠,当他得知吴亮是李夫人的内侄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几经考虑,卖油郎竟然决定,这个仇,他们不报了。
二娘反反复复的询问他为什么,卖油郎只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若不是李成河多给的那一吊钱,全家人连那个冬天都熬不过来,何谈今日?二娘不能理解,更不能相信那一吊钱就这么顶了自己女儿的一条命。她疯了,她每天都笑嘻嘻的,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
听完宜春的话,仲华池忍不住跺着脚对卖油郎说,“你这个人也太迂腐了,有恩自然要报,可也不是这种报法!大妞儿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白白被吴亮糟蹋,失了贞洁又丢了性命吗?”
卖油郎双眼红肿,“是我糊涂,是我迂腐,可是,可是李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就算我和二娘真的闹上门去,李夫人会把吴亮交出来,会给我们个说法吗?”
想到吴氏那护热的样子,仲华池无话可说了。卖油郎捧起二娘满是泪珠的脸说,“好在老天爷有眼,把吴亮这个败类收了去,大妞儿的仇也算报了!走,咱们回家去,回家!”
忽然,二娘甩开卖油郎的手,惊恐的围着吴亮的尸体转了两圈儿,指着他的脸说,“这个人我认识,他,他不是人,他是鬼!”卖油郎连忙去捂她的嘴,不让她胡言乱语。二娘使劲儿的挣脱开,抬高了声音,撕心裂肺的喊道,“他这你的是鬼,我亲眼看到的,大妞儿,大妞儿引着他去了镇东,过了桥,他们就不见了呀!”
关于镇东的传闻并非一天两天,但多半是人们的猜测,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如今从二娘的口中说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卖油郎连忙道,“大家不必听二娘胡说,她为了大妞儿伤心坏了,说的都是胡话!”
他越是解释,人们的疑心就越重。二娘还在唠唠叨叨的说,“那边要来收人了,为害的,做恶的,都要被收了去!吴亮是第一个,那吴德理就是第二个!哈,哈哈哈,他们父子两个,很快就要在那边见面了!”
二娘越说越不堪,卖油郎只好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拉着她回去。玉老爷子心细,让人把他的担子一并送回去,还包了一包银子,让他不必出来卖油,好好在家照顾二娘。
吴亮父子一死一伤,围观的人早就没了看热闹的心,纷纷散去,有些胆小的回到家中关门闭户,一时间人心惶惶,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