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爷要上街?”曹彬小跑几步赶上宋廷,此时日到中天,阳光刺眼,曹彬小跑了几步,额头就已经冒细汗。
宋廷额头也冒汗,甚至脸上也有汗,他举袖擦了擦,皱着眉头道:“这天儿可真热……我打算上街买点生活用品,再买张床。”
一听到宋廷说要买床,曹彬立马回身叫了两个衙役过来,陪同着一起到了熟悉的商行,陪宋廷挑床。一开始曹彬以为宋廷买床是自己睡的,就极力给他推荐宽大的四面床,最后宋廷坚持买了一张小榻,他才醒悟过来,这是给婢女小蛮睡的,不由愕然。
宋廷又买了些刷牙子、牙粉、脸盆、胭脂之类的东西,置办完毕,回小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将身体与影子照得相合,已是正午时分了。那两个衙役帮忙将小榻抬进小院,又热心替宋廷将床安置好,于是,偌大的房间里便有一前一后两张床,再将曹彬帮忙扛回来的屏风往两床中间一隔,四处墙上贴些字画,总算有了几分家的感觉。
小蛮并没有按宋廷说的去补觉,她才不会大白天睡觉,见宋廷拿了许多生活物什,和捕头、衙役们一起回来,她抢着上去帮忙。那两个衙役初见小蛮,见她生得娇美俏丽,以为是宋廷的内人,竟喊起“宋夫人”,后听得曹捕头说是宋师爷夫人的婢女,不由一阵脸红,心里暗暗想:婢女都这般美了,那他夫人……
布置完毕,宋廷把两个衙役叫到老柳树下,从怀中摸出六十文钱,给每人发三十文:“两位兄弟辛苦了,天儿这么热,这三十文钱拿去买点喝的吧!”
得了赏钱的两个衙役乐得合不拢嘴,连连拱手称宋师爷洪福齐天,日后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宋廷看着他们两个渐去的身影,听到其中一个说:“宋师爷真是大方,我们只是给他搬搬东西,他就给了这么多钱”,另一个说:“要是换作别的老爷,像丁主簿之类,哪里会有赏赐,稍有怠慢,免不了一顿臭骂……”,两人嘀嘀咕咕着远去……
突然在这时,远远就听到一阵咚咚咚咚的鼓声,自是从县衙门口的鸣冤鼓所发,那鼓很大,声音沉闷有力、震耳发聩,想那敲鼓的人,必是用尽全力在敲……
“出人命案子啦!!”不多时,一个衙役匆匆跑过,口中大喊,显得惊慌失措,原来是个新进捕快。
“曹捕头!出人命案子啦!!”接着又一个捕快匆匆跑来,冲着曹彬喊道。
曹彬小跑到老柳树下的宋廷身前,声音急促:“人命关天,走,走……”
宋廷脸色顿时一肃,和曹彬一起匆匆赶往县衙大堂,路上不断见到役吏来回奔跑,显然是去通知六房三班其它众役吏了。县尊老爷要升大堂,六房三班役吏都要齐集公堂。
当宋廷和曹彬一起走进县衙大堂,左右两边共十二名衙役,每隔三尺而立,通通手执水火棍,齐刷刷站成一条线;其它役吏也各站两旁。
堂内原告席跪着一名少妇,被告席跪着一对中年夫妻,均是农家打扮;门口站二十几个观众,有的头上戴草帽,有的手里拿着扁担,有的手里提着鸡鸭鱼肉,有的肩挎包袱……显然都是赶着集,突然来凑热闹。
审案暖阁处,三尺法台齐整摆着《大梁律例》、县令印、惊堂木、竹筒等,竹筒里插着令签;暖阁后面是屏风,绘着海水朝日图案;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呈放一把县令坐的椅子。
两排衙役的身后,立着“迥避”、“肃静”的牌子,提醒众人公堂之内不能喧哗。
宋廷走到三尺法台旁边,衙役们知他是师爷,就由他做什么,只要不去坐那张县令的椅子就好。宋廷瞧了一眼那原告苦主,虽作农妇打扮,年纪却不过二十四五,还只是个少妇,面容虽然憔悴,眉目倒也端庄,也算有几分姿色;再看被告夫妇,也作农户打扮,脸上的神色很是焦急,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知县老爷来了……”不知道哪个观众眼尖,率先看到身穿绿袍七品官服,腰悬银鱼袋,头戴长翅帽,脚着黑色官靴的吴如熊腆着肚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就小声喊了一声。
其它一些围观群众,也跟着小声喊几句“县尊大人来了”,吴如熊径直走到审案暖阁的座椅,坐了下来,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衙役们一边往地上有节奏地敲着水火棍,一边口中长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