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的皇陵确实有过让修墓工匠给墓主殉葬的陋习，可清宁村的村民们怎么都想不到，这种可笑的事情某一天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甚至他们‘殉’的还不是人，而是处用来保护珍贵文物的阁楼。

也许要再等上个几百年，才会有人发现文华阁底下满室的白骨，并猜测这些白骨主人生前遭遇过什么。

此时，再面对这么一块记录功劳的石碑，村民们再也生不出刻上自己姓名的心境了，这世上哪有比等死更复杂的滋味？

“真狠，兔死狗烹啊。”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沉不住气咒骂起来，在一群人中打破了死寂，倒也让大家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咱们辛辛苦苦给他们干了六七年的苦力，吃喝都是我们出的，就换来这么个下场！我看这世道就不给好人活路。”

“是啊。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几年前就不该听这帮人的花言巧语，就算是在外头战场上打仗，都肯定比我们现在的情况好。”

“别吵了，大家赶紧想想用办法怎么才能出去，这时候更得团结。”

“上下就两条路，一条路被整座文华阁压着，另一条被炸药炸完全堵死了，难道我们还能空手凿洞不成！到最后只能一块饿死。”

“说什么丧气话，到最后了吗！”

……

奚珞坐在角落听着村民们议论纷纷，安慰地拍了拍吕医生的后背，低声道：“别怕。”

平素坚强的吕医生，眼睛都开始泛红：“孩子，是我耽误你了，你当时要愿意跟两位老先生一起走，也未必会遇到这事。”

“是我要求留下来的。”奚珞灰瞳里满是认真，“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才是真的走进绝路了。”

七天前，老夫妻、老赵等人突然被督军派来的人带离山底，当时奚珞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最后是两位老师带着杭兰甫先走了，自己也连夜搬回吕医生所住的山洞。

可能是奚珞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吕医生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想问奚珞几句，却被面前突然走过来的男人打断了思路。

“石头哥，你要和我们一块搬挡住大门的石块吗？”这位是奚珞当年搬石小队的一位伙伴，并向奚珞发来了搬石头的邀请。

“省省力气吧。”奚珞好心劝道，“凭军师那个狡诈的性格，你们能想到的方法，他也想得到。即便你们费劲心思将门口堵住的石块搬空，等来的可能是他的兵站在洞口举枪相对。”

“那也不能等死。”高高大大的男人的语气都变得脆弱起来，“如果能出去，起码可以求求他们，能让孩子活下去也好。”

“再等等，等他们撤兵，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奚珞的语气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小事，有人忍不住嗤笑：“说什么大话，你既然有办法离开，那为什么不现在带我们走。”

“现在走也行，如果你们不介意出去后，继续被追杀的话。”奚珞耸肩，轻松怼了回去。

“追杀，我看……”

“你闭嘴！”搬石小队的男人，冲着出言嘲讽的男人凶道，随即又转头看向奚珞小心翼翼道，“石头哥，咱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们肯定信你，不过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退兵啊。”

“还要呆一两个月吧，军师要确定所有人都死了，才会退兵。”

“可……可我们也没吃的啊！等那个时候他们走了，我们也饿死了。”

奚珞眨了眨眼睛：“睡觉考虑下吗？”

“？”男人哭笑不得，“石头哥，你别开玩笑了，即便睡着，人也会被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