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让他带着一个女知青回去,“运输队今晚有路过咱们公社的车,我打好招呼了,你跟车回家,明天让刘干事过来一趟。”
王干事挺机灵,还一心要为领导分忧解难,凑近一步跟韩进商量,“韩部长,我姐的同学在县医院妇科当大夫,我可以去打个招呼,陈红如不是说她脑震荡吗,那就趁她晕晕乎乎的时候给她来个彻底身体检查。”
他们平时干的就是抓人审问的事,卫生队给妇女做检查的时机陈红如就这么忽然脑震荡了,韩进又这么重视,王干事心里已经琢磨好多个可能性了。
韩进摆摆手让他回去,“按程序来,这个检查她逃不掉,等她好了再说。”
先不说她是不是真晕乎,就是真能顺利把这个检查做了,也是会留下隐患。知青问题一直很敏感,韩进不愿意在这上面留下后患。
韩进今天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被迫把香香送走,不是因为在背后下手的人多厉害,而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
他从未如此渴望自己强大起来。
只在一个红星公社磨盘屯他都保护不了香香,天大地大,以后的一生他还说什么给香香幸福?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留下隐患,今天之前他可能直接就让人给陈红如的点滴里放点安眠成分的药,管她是不是真有病,先检查完有了结果再说。
可现在,那个冲动的做事全凭喜好的韩进,在人生第一次亲手送走香香的那一刻就已经成熟了起来。
第二天刘石头一早来到马大刀家找韩进,两人把过去一天一宿的信息互相交流了一下,然后一起去了县医院跟陈红如谈话。
陈红如苍白着脸披着一件大一号的深色外套楚楚可怜地靠在床头,头上的绷带衬得她尤其病弱无助,看向韩进的时候眼里还带着点水汽,隔壁病床陪床大妈的儿子目光频频往这边飘。
韩进和刘石头代表公社慰问受伤知青,还带了水果来,两个全公社社员提起来会做噩梦的人态度都不错,至少没凶神恶煞地吓唬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只简单问了几个普通问题就走了。
中午陈红如吃完药就沉沉睡了过去,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多才醒,陪床的女知青小方把已经凉了的病号饭给她端过来,“你这觉睡得可真沉,怎么叫都叫不醒,下午省里来的专家检查你都是睡过去的。”
陈红如一听心里一阵乱跳,手悄悄地摸香自己的腰带,发现并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个扣眼,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省里来的专家在哪给我检查的?都检查了什么?当时还有谁在场?”
小方就是前天晚上第一个去韩家老宅找韩进的那个细眉细眼的女知青,昨天韩进指名让她留下陪床的。
对陈红如今天上午在韩进面前的做派小方很是不满,连饭都不愿意去给她热,“专家的事我哪知道,把你推进去也没让我跟着,谁在场我就更看不着了。”
陈红如仔细感觉着自己身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掀起被子就跳下床,光着脚往医生办公室跑,利索得一点看不出来是上午那个脑震荡患者。
“我得问问他们去!凭什么在我昏迷的时候给我做检查?你们趁我昏迷还干了什么?我要举报,你们这是迫害妇女,是迫害知青!你们的检查结果不算数!”
刘石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阴沉着脸,一半身影隐藏在走廊暗淡灯光的阴影里,面目狰狞得像个拦路恶鬼,“不算数?那你自己说说,什么结果算数?我劝你这几天在医院好好养着吧,要不,等回去以后,嘿嘿!”
陈红如被吓得脚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深呼吸几下忽然往回跑,跑到病房的窗户边就要往外跳,“你们迫害知青!我要求公平待遇!我要求上级领导彻查!否则我就跳下去!”
一个病房八张床,一屋子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她跳楼,马上有人把她拉住,隔壁床的大娘偷偷跟小方嘀咕,“你们这个知青,她不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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