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又焦急地等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五点多才有人敲门。她赶紧跑过去开门,失望地看着门外穿着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
邮递员经常来给老太太送儿子的信、汇款单和包裹,跟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拿着一个信封交给周兰香,“张云清同志,电报退回,对方拒收。”
周兰香呆愣楞地拿着退回的电报,好一会儿才追着邮递员跑过去问他,“拒收的话,对方能看到电文吗?”
邮递员点头,以为周兰香是来要电报费的,“电报送过去直接就是一张纸,对方既然签字拒收了,那肯定是看到电文也看到发报人了,所以咱们拒收的电报也不退费,对方拒收还要交三毛钱挂号信的钱呢!”
周兰香拖着脚步往回走,眼看要到家门了,又转身往邮电局跑,电话刚打到红星公社,那边的接线员就疾言厉色地开骂。
“你这人到底要不要点脸了?人家韩部长不接你的电话,不接你的电报,你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还没玩没了了?没见过男人怎么地?你想倒贴人家还嫌沾一手腥呢!”
“张云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住哪!人家韩部长为了躲你都下乡了,你还想怎么地?警告你,再打电话骚扰韩部长我就举报你!让你们居委会上门给你做工作,大伙也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毛病!别给脸不要脸!”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了,周兰香想着接线员的话,有些茫然地慢慢走回家,手里还拿着那封被退回的电报。
韩进是铁了心地不肯跟她说话了。
她想着疤脸人凶狠的面相,还有那个韩进马上就要结婚的对象,一宿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她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说要偷偷回家看看父母。
老太太也觉得应该回去一趟,他们马上要去南方了,这一去可能很多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怎么都得回去跟父母说一声。
周兰香吃了早饭就出发了,老太太叮嘱她不要带东西,把这两年她给她的钱带上就行,给父母多留点,去了南方她会帮她安顿好生活。又告诉她别待久了,一两天就回来,要不婆家知道了找上来,她就回不来了。
北山市到石原县有长途汽车直达,用不上四个小时就到,她在石原县拦了一辆往北去的大卡车,给了司机五毛钱买烟,没用上一个小时就到了红星公社大院的门口。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公社的小街上几乎没有人,公社大院里也静悄悄的,好半天也看不到有人走动,周兰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眼花。
她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最近又一直没睡好,特别是这几天,几乎每次睡着都会惊醒,今天又坐了这么久的车,早上没有吃东西,现在胃里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她的脚步停下,这样去见韩进不行,她得先去找点东西吃,再把自己收拾一下。
四月末的天气,大家都穿单衣了,她穿着毛衣还觉得有些冷,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脸色一定非常不好,这个样子不止是狼狈,情绪激动了还可能出事。
周兰香脚步一转,没有再往公社大院里走,而是转头打算去公社食品站看看。
她刚转头走了两步,就有人叫住她,“兰香姐!兰香姐!你,你等一下!”
富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看着周兰香露出一个特别大的笑容,挡在她的面前张着胳膊,“兰香姐,你回来啦!你要找进哥?咋不进去?我替你找他!”
说着就往公社里跑,跑了两步又一个急刹车跑回来,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两下,推着她也往公社里走,“走走走!进哥看见你肯定高兴!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有多想你!咱们一起进去,他得高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