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香紧紧靠在墙上不动弹,恨不得自个跟张挂历似的挂在那才好。
那人竟然还越说越来劲,敲敲水杯示意她再给自己倒杯热水,“以后再遇上这种事,你记住了,能不让人进家门就决不能让人进,比如今天晚上,我把你摔倒了你就装摔折了腿,你都知道我身上有伤,又知道附近有好几个巡逻队在找我,只要你不动,我跟你耗不起,也不敢杀了你暴露行踪,最多打晕你藏旮旯,我走了你不就没事了!”
周兰香想想他说得不对,抬手跟他比划:太冷,我晕一晚上就冻死了!而且老太太腿脚不好,我不回来她得去找,大夫说再摔一回她就站不起来了。
那人气得直搓牙花子,“那就让我进来杀了你俩得了!”
周兰香:你不能,你只想跑,不想摊人命,要不你就真跑不了了。
那人又怪笑了几声,“你是真知道还是瞎猫碰死耗子纯运气好?”
她说得对,他不想摊上人命,杀人灭门案的影响太大,真出这么一个案子那他就是全市甚至是全省全国通缉犯了,到时候抓他的可不只是一个普通派出所的警力加上几个居委会治安巡逻队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为了能脱身也不能这么干。
周兰香没回答他的话,只把自己又往墙上贴了一点,厨房的光线透过来,那么暗都能看见她的脸上一片惨白,吓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那人有些意犹未尽,好像还有好多话要说的样子,可看她这个样子,咂摸了两下嘴,冲她挥挥手,“去那屋跟老太太睡觉去吧!明儿个早上我就走,你老老实实地,我走了就啥事儿没有了!”
周兰香试探着凑过来,老远就伸手,把桌子上的空盘子迅速收走,回来又拿了块抹布擦干净桌子,竟然还顺手扫了几下地,一看就是常年养成的习惯,这种情况下也受不了脏乱。
那人又开始笑,看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药箱和带血的绷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拦着她,“带血这些别拿出去,明天趁老太太看不着塞炉子里烧了,烧彻底了,灰别埋雪里,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把雪染红了,还可能让狗闻出来。放筐里,上边放点烂白菜叶子或者馊了的剩菜剩饭,开春挖坑埋了。”
周兰香已经迅速把桌子上的一团乱和血迹斑斑的东西都收拾完了,然后把处理伤口的碘酒之类的几个小瓶子和几根宽布条留在了桌子上:你走前可能用得上。
那人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傻傻不防备人的样子,看她迅速跑出去又笑了。
周兰香在东屋老太太那个炕上铺了被子睡了,以前老人受伤她赔了半年多,俩人都习惯了,入冬以后有时候她那屋的火墙烧得不暖和,她就来老太太这屋睡炕。
老太太把自己的厚棉袄给她压在被子上,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被窝,俩人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多,人睡得最实最没防备的时候,周兰香悄悄起身穿好衣服,戴上三个十二层的棉纱大口罩,悄悄地打开了西屋她卧室的门。
屋里的人躺在她的床上,丝毫没发现她进来了。
十分钟以后,床上的人被周兰香手里的刀背拍醒,异于常人的警觉让他在清醒的一瞬间就迅速跳了起来。
可已经晚了,他只在床上离水的鱼一样打了个挺,接着就又摔了回去。
然后他就发现那个又胆小又傻乎乎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盏豆大的煤油灯站在床前,瞪着一双水盈盈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他手脚自由,竟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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