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惦记的棉鞋很快就上脚了,周兰香接着就着手做第二双让他们换着穿,他们俩也勤快懂事,对她非常照顾。
韩进每天早上都一大早就过来,把炉子烧热了才让她起来,小山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零活,不止劈柴挑水不让她沾手,这小孩儿甚至连碗都抢着洗了。
周兰香家里干净暖和,她人缘好手又巧,这几天慢慢就聚集了不少跟她关系好的妇女来做针线活。
大家倒是没因为王许氏被定成坏分子对周兰香有什么不同,现在才67年,那场持续十年的运动刚开始不久,大家还没那么深的认识,而且他们这个关外的小山沟,多大的风浪传到这里最后也只剩细微的震动了,大家都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哪里会有阶级斗争这个弦。
周兰香记得前世也是这样,别看城里闹腾得天翻地覆,他们这儿知青和下放人员也都有,屯子里的高音喇叭一天三遍地传达上级指示,实际上社员们都当热闹看,大家更关心的还是收成和传宗接代生儿子,最大的影响就是少养几只鸡鸭不敢随便开荒更不敢做买卖,这就到头了,别的跟咱老农民球关系没有!
所以即使王许氏这个坏分子的帽子肯定跑不了了,也丝毫不影响周兰香在生产队过日子,跟她关系好的婶子嫂子小妹子还是天天找她一起做针线一起闲话家常,看她不顺眼的也不敢因为这个欺负她。
芳丫姐这几天在做虎妞的厚棉衣,做得差不多了就让周兰香帮忙把袖子给缝上。芳丫姐干地里的活是一把好手,做家务做针线是真不太好,她性子急心也粗,什么都是能凑合就凑合,精细活她是真干不来。
以前没有小虎妞,拴住哥和大牛小牛的衣裳她粗针大线地缝上也就对付穿了,可虎妞的就不能对付了,那棉袄做出来难看就算了,孩子穿着还不舒坦,胳肢窝那里堆个大包,孩子两只小胳膊扎扎着,小手都握不到一起去!
所以小虎妞的棉袄棉裤都是让她小香姨给裁剪,到了缝袖子裤腿这些关键步骤,也都是她小香姨接手的,前世小虎妞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周兰香经手做的,结婚的衣服她都点名必须让小香姨给做。
找周兰香帮忙的人着实不少,没办法,农村媳妇没有不会做针线活的,可真要做到精细漂亮,全大队甚至全公社周兰香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画的鞋样秀溜又齐整,裁剪的衣裳看着板正穿着也舒坦,不束胳膊不卡裆,而且她还特别能省布料,五尺布别人裁一条裤子也就剩点布条,她拼吧拼吧还能给家里小娃子剪出一条开裆裤来!
周兰香也愿意帮大家,她手上麻利眼睛也有数,这些小忙对她来说也就是剪几刀缝几针的事,根本不影响她自己的活。
人多了消息就灵通,大愣嫂子家挨着队部,离知青点最近,一大早抱着针线笸箩就来找周兰香:“小香,你看着咱屯子新来那几个知青了吧?有个小闺女,叫啥如的,身板子瘦得风一吹就能倒,就是脸蛋子好看!穿得也时兴,她来那天一群小子围着知青点转悠!”
周兰香没看见,不过她知道大愣嫂子说得是谁。
肯定是那个叫陈红如的女知青。前世这个姑娘身上闹出不少事儿,据说是家里成分不好还很穷,后来几乎所有知青都回城了她还没回去,直到国家来了政策,让全部知青无条件返城,她才最后一批走了。
屋里就他们俩,大愣嫂子还是凑近了挤着眼睛悄咪咪地跟周兰香嘁嘁喳喳:“她托人让我家二楞给韩进带话,让韩进别再找她了,说要投身到啥广大啥农村建设啥地,你说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