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把王满囤的衣裳扔给他,让他先穿上,接着就问他从分钱到发现丢钱这一个多小时的事儿。
王满囤抱着衣裳根本就顾不上穿,老队长问他就摇头,他真不知道咋回事,这钱咋就能丢呢?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放到了上衣兜里,隔一会儿他就去摸摸,他也不知道兜咋就漏了钱咋就没了呀!
他一摇头王许氏就扑上去照着他脑袋扇巴掌,一巴掌下去一个红印子,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死木头疙瘩!要你有啥用!那么多钱咋就能丢!你咋不死了!要你有啥用!”
王大江也阴沉沉地看着这个木头木脑的儿子,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扇几巴掌!
老队长喝退了王许氏,又问了王满囤几句,确定分粮前钱还在,就沉着脸扫视了大家一圈:“从分粮往后,谁在王老二跟前待着了,都看看自个身上,看他那钱是不是掉你那了,要是有就拿出来,老王家一家子记你的情!”
老队长说着眼睛一瞪,狠狠在炕沿儿上磕打着他那个黄铜烟袋锅子:“大家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一个一个查,别想跑得了!到时候要是让我抓住,直接送公社!这是盗窃罪,去年马家沟李老四知道吧?偷了队里二十块钱,判了一年,今年打完谷子才放回来!
放回来也别想回家,东大河水坝修完就修黑水湖,咱们县的修完修全省的水库,老婆跑了儿子跟别人姓了,这辈子就别想再活得像个人!”
屋里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再没人敢当热闹看了,几个扶过王满囤的人赶紧上前跟老队长澄清,他们就扶了他一把,真没拿钱!
眼看说不清了,急脾气的王二愣子开始脱衣裳,搜!搜完就消停了!以后再也不手欠,王满囤摔死都当没看着!
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脱衣裳,一边脱一边骂,眨眼间地上就站了好几个穿大裤衩子的大老爷们。
妇女们一边躲一边笑,凝重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一些。
可钱还是没找到,王家一家人更是焦急,这人来人往的,还有人进进出出地扛粮食往家送,真有人拿了也可能早就把钱送出去了!
可人家都脱光让他们搜了,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就是真偷了人家也不能承认啊!
一家人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王大江阴沉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盯在了周兰香身上。钱拿到手他们一家子就把老二围得严严实实,也就刚才抢粮食的时候离开了,而那时候除了这些外人,家里就只有周兰香一个人在老二身边!
王许氏也顺着王大江的目光看到了周兰香,夫妻俩一下想到了一起,她窜起来就往周兰香身上扑:“小妇!臭子!臭不要脸的!你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周兰香一直站在老队长身边,钱丢了她也急,不时地用头上的那块三角头巾擦着眼睛,虽然很急可安安静静地等着老队长给做主,什么都没说,王许氏一扑过来,她就往老队长身后躲。
老队长上前一步替她挡住王许氏,还没来得及呵斥,一个硕大的苞米棒子带着疾风横空飞来,一下就把王许氏打得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大家一看都抽了一口凉气,王许氏的嘴瞬间就肿了起来,嘴里一片血肉模糊,嘴角的血已经滴答到了衣襟上,随着一声咳嗽,她喷出一口血沫子,里面还带着半颗断掉的门牙!
一直坐在北炕炕沿上看热闹的韩进手里还拿着一个苞米棒子,对着被打傻了的王许氏扬了扬手:“再骂一句把你满口牙全掰下来!”
短短一句话,他说得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一个字一个字钉子一样钉进了王许氏心里,让她连嘴上的疼都忘了,傻了一样看着韩进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