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儿有些不甘心,想问问离王的情况,却被龚同峰给拦着,她终是有所顾忌,没敢乱来。
离国使臣离开之后,云想容这才收回目光,对着皇上低低道:“皇上,不知小女可否去看看七殿下。”
“你进去吧。”皇上冲着云想容点头。
待云想容进去之后,孙逸这才对着皇上开口,道:“方才那个大夫的药箱里虽然没有七殿下中的毒,但是此毒只需有几种药调配在一起,便能够制成,而这几种药,药箱里都有。”
本来还有些不悦的皇上闻言顿时皱眉,“此话当真?”
“孙某从不说假话。”被质疑了的孙逸似乎有些不悦。抿唇道。
皇上也算是知道了孙逸古怪的性子,也不介意,对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能用这些药制出那种毒来?”
“小事一件。”孙逸淡淡道。
“那还请孙大夫动手将此毒制出来。”皇上吩咐。
孙逸拿了方才没有让葛恩铭带走的药箱,取出里头的几味药和制药用的器具,现场便将毒药给调制出来。
“这是毒药的初成品,药性最烈,七殿下的毒是经过精心调制制成药丸的,毒性较这个要淡,发作时间也会更久。皇上若想证明我所言真假,只需叫人来喝下这碗毒药,立刻便能知晓。”孙逸净了手,说。
皇上闻言吩咐手下去捉了个犯了死刑的囚犯来,直接让人将此药给灌下,然后便等着看药效发作。
果真如孙逸所说,这个药发作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个犯人便不断甩头,一副要睡的样子,紧跟着便倒在地上睡了过去,脸也跟着越来越红,如同小七昨晚那般。
一旁的太子见状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真是好,哪怕他此刻后背早已被汗浸湿了。
皇上脸色阴沉摆手示意侍卫将他给带下去。
“此间之事已了,也用不上草民了,草民这便先回去了,医馆还开着呢。”孙逸对着皇上道。
“辛苦孙大夫了,真这便命人送孙大夫回去。”皇上点头说。
吩咐人将孙逸送回医馆,皇上立刻下令御林军将驿馆给围了,进去搜查是否还有成品的药丸拿去给孙逸验证。
而另一边,出了宫的葛恩铭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天哪,他竟然看到了本以为死了二十多年人出现在眼前,那是种什么感觉?
不,不对,看云想容的模样,是真的不认识他,那么,云想容是那人的女儿吧。
葛恩铭想着,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休书一封,盖上十万火急的加急印,通过秘密的情报网络送了出去。
他刚做完这些,驿馆便叫人给围了。
葛恩铭有些惊讶,走出自己的房间就听到龚同峰在和御林军统领争论。
“方才既已证明毒药不是出自葛太医之手,洗清了我们的嫌疑,为何还派兵囚禁我等?启国便是当真不想和谈,也不该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遑论此时我们两国在和谈,启国这般作为,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龚同峰义愤填膺的说道。
御林军首领却是不动如山,淡漠道:“方才得了消息,你家太医的药箱里虽然没有毒药,但是其他数种药物混在一起却是能够变成与七殿下所中之毒一样的剧毒,此事说与你离国无关。谁信?皇上没直接下令斩了你们便已经是仁慈了。”
龚同峰闻言顿时皱眉,看向葛恩铭,见他脸色略微惊讶,也有些吃不准到底是不是龚同峰动的手脚,只能皱眉不语。
葛恩铭没有多大的反应,转身进了屋,而御林军统领也在门口守着,龚同峰想了想,直接去了葛恩铭的房里。
“公主殿下问你要药了?”龚同峰问。
“没有。”葛恩铭说,见龚同峰还要开口,摆了摆手,道:“我没给公主药,手上也没药,只是我药箱里的东西正好能调出那药,看来那个姓孙的大夫是个有本事的。”
“这下麻烦了,若是启国咬着这点不放,认定是咱们动手害的七皇子,很是麻烦。”龚同峰皱眉道。
要说启国要凭借这件事情将他们使团置于死地倒是不至于。但是肯定会借机在和谈条约上打压离国,到时少不得要离国出血了。
葛恩铭抿着茶没有开口。
他是个大夫,不是个官,对官场上这些事情也不懂,索性不说。
与此同时,皇宫内小七的卧室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云想容进门的时候,正巧小七喝了药睡下了,太后见云想容进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轻手轻脚的靠近,看了眼床上面色不算很好的小七,云想容面容沉静,看着太后站起身来,赶忙伸出手,扶了太后朝一旁走去。
进了偏间,云想容扶着太后在一旁坐下。
“太后您老人家辛苦了,竟亲自照顾小七,其实让宫人守着也可以的。”云想容为太后倒上一杯茶,低低道。
“无妨,正巧小七这孩子醒了,我便与他说说话。”太后应了一声,声音明显的带着疲惫。
抿了口茶之后,这才开口道:“皇上说给小七下毒的人已经查得有所头绪了,你方才进来时,可听到了些什么?”
云想容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道:“太后您老人家也不必挂怀了,皇上既然出面,肯定会为小七做主的,您好生歇着便是,无需这般劳累自己,万一累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知道你这丫头心疼我。”太后伸手拍了拍云想容的手,道:“若都如你这么听话,哀家也就不担心了,只是如今,明显有人打小七的主意,哀家要是不上心。最终又是不了了之的。”
太后似乎想到什么,冷笑了声。
云想容柔声道:“太后不要太担心了。小七这么可爱懂事,太子殿下和离王殿下都对他疼爱有加,此番之事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便是现在看似没有干系,总能找到证据的。”
“你觉得太子对小七疼爱有加?何以见得?”太后挑了挑眉,问道。
小七出事,她本来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太子和离王兄弟两争权波及了他,但是又扯上了离国使臣,越发的让此事显得扑朔迷离。
一直以来小七与离王素来亲近,她是不太相信离王会动手害小七的,所以听到云想容这么说,下意识的觉得这之间有事。
“是啊,离王生辰那日,太子殿下还给小七盛了汤,言语间也是一派关切的模样,可不是疼爱有加吗。”云想容笑着说。
太后听后,目光却猛然犀利的不少。盯着云想容的目光带着冷意:“祥瑞,你可知罪?”
云想容看似吓到了,脸色猛然变得无比苍白,猛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禀太后,祥瑞不知错在何处,请太后明示。”
太后看着云想容跪在地上恐惧发抖的模样,眼中的光芒不断的闪烁。
方才听了云想容的话,她下意识的觉得云想容是想将小七中毒这事和太子扯上关系,但是看她如今这个模样,倒是不像是在作假。
“你方才的话,在这等敏感的时候说,不是在刻意编排太子么。”太后冷冷道。
云想容抬头不解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如何会这般想?祥瑞说的是事实啊,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祥瑞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太后绷着的脸忽而露出一丝笑意,竟亲自伸手将云想容给扶起来,道:“吓坏你了吧丫头。哀家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太后笑眯眯道。
云想容赶忙低头道没有,心里却是淡淡一笑,只要太后怀疑太子了,那么就好办了。
云想容没呆多久,便起身告辞出了宫,而在云想容走了之后,太后却让自己的心腹去查云想容所言是否属实。
确定了当日太子果真给小七装了一碗汤之后,心里越发的怀疑起此事来了。
离王生辰当日,所有人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小七与云想容他们所用唯一不同便是,太子给他装了一碗汤。
太后将此事私下告诉了皇上,皇上令人查了太子当日带去的随从,其中一个正是桑国人。
而且,太子还为他改头换面,用了个全新的身份。
这些事情若是在平常,没有去细查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但是在皇上追究之下。几乎没遮掩多久,真相就浮现出了水面。
种种迹象表明,虽然葛太医的药箱里有能制毒的药,但是太子的嫌疑同样很大。
“这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皇室皇子本就少,竟还将主意打到小七的身上。”太后冷哼一声。
皇上没有说话,唇瓣的笑却很冷,他还没死呢,就敢在他眼皮子地下玩花样,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皇上什么都没有做,他雷厉风行的查了太子,太子那边肯定也会得到消息,他倒想看看太子要如何做。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太子那边同样得到了皇上查到他头上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忽然怀疑到他的身上,但是他很明白,皇上已经怀疑他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当时便要你不要将主意打到小七的身上,你非不信,这下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皇后有些着急。
“母后,这种时候咱们更该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才是。”太子安抚了一句。
拧着眉道:“这个时候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什么意思?”皇后有些不解。
“此事交给儿臣,母后不必担忧。”太子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匆匆离开了坤宁宫。
皇上既然查到了他的手下,他便不能继续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虽然极为不舍这个他花重金请来的用毒高手,但是他既然能请来一个,便能再请来第二个,只要他还在,什么融化都是有可能的。
太子命人伪造了书信,又让属下将那个桑国的毒师以雷霆之势拿下,然后带着他的尸体和书信去找了皇上。
“父皇,儿臣游历之时爱才心切,将此人带在身边,却不想此人竟然是桑国的探子,此番见我启国与离国和离,想要破坏咱们两国的邦交。便假借离国的手对小七下了毒手,还好小七没事,否则儿臣便是万死也难逃其咎。方才儿臣发现了他正要往外送信,拦下来之后发现了此事,本想带着他来请罪,却不想此人性烈,竟是死也不愿落在儿臣手上,儿臣请罪。”
太子跪在大殿之上,用万分后悔的声音道。
皇上冷笑一声,早就知道了他会用这招弃车保帅,但是便是那样又如何,他若是不惩治他,真以为他这个太子可以肆意妄为了。
“此事乃你之过,念你有补过之心,朕便不再多做追究,罚你闭门思过三月,罚俸半年,你下去吧。”皇上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太子。
太子心里明白这是皇上给自己的下马威。却不敢有任何违逆,恭敬的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此事虽然知道是太子所为,但是对外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露,驿馆依旧被围着,龚同峰等人依旧不安。
又是几日过去,葛恩铭发出的加急信也通过各种渠道,辗转到了离国在启国的一个重要据点之内。
信使正想继续将信往离国国都送,却不巧撞上了一个来此修整的贵客。
此人乃是离国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对权势没有兴趣,素来寄情山水,化身布衣四处游历。
前两日他正巧来启国,有些私事要处理,便来这个据点暂住。
“竟是十万火急的印记,从哪里传来的?”火柏岩看着信使手上的信,脸色变了变。
他虽然不理俗事,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相反,有许多时候,离国当朝皇帝还会问他对政事的看法。
看到这种加急信,火柏岩很是担忧。
“从来启国和谈的京城驿馆来的。”信使知道火柏岩的身份,也知道他在皇上的眼中有多重要,赶忙道。
“我看看。”火柏岩道。
信使不敢耽搁,将信递给火柏岩。
火柏岩拆了封口,拿出里头的信来一看,脸色蓦然变了。
他捏着信纸的手不住的发抖,眼中闪过激动和欣喜的目光,唇瓣不住的开合。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将信重新塞回信封仔细封好,递给信使,郑重道:“立刻将信加急送回皇宫。”
信使见他这般郑重,赶忙应了是。
待信使走后,火柏岩却是吩咐人准备好马,带着人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赶去。
柔芙,一别二十几载,你可还好?
这些事情。云想容自然不知道。
随着离国使臣答应将和谈条件放宽,启国的态度也渐渐和缓,而离王也被放回了离王府中,一切回归平静。
而离云想容和霍琛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离大婚只有三日的时候,霍琛去军营带了不少士兵进府,让他们将姜寒玉原本布置好的院子里的东西统统丢出来,换了套全新的,他早就让韩密备下的。
不但屋里的家具摆件换了,连观赏的盆栽也都给换了。
李明月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没吐血。
她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就等着云想容进门之后倒霉,看好戏,就这么被霍琛横插一手,耍了一把,她能不气吗?
当即带着人直接朝着霍琛准备婚后住的流云阁去了。
看着下人将一件件她精心准备的东西从屋里搬出来,气得差点没吐血。
李明月抬脚就要进去,却叫门口守着的两个士兵给挡住了。
“老王妃恕罪。王爷交代过,在布置院子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守门的士兵道。
“放肆,既然知道我是老王妃,还不知道我是这王府的主子么?给我滚开。”李明月怒斥一声,却被面前铿锵一声交叉在一起的长枪给吓到了。
李明月唇瓣发抖,脸色发白的看着眼前拦路的长枪。
两个士兵脸色冷漠,道:“老王妃是这王府的主人不错,但还请不要为难属下二人,军令如山,小的们也不敢违命。”
“放肆,放肆。”李明月气得不住的怒喝,却没有半点法子。
她终于压下怒气,道:“王爷在里面吧?叫他过来见我。老身倒要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精心准备了一个月,他就这么叫人撤了,是要让旁人看我的笑话,说我李明月苛待新妇吗?”李明月怒目而视。
“将军在军营议事,此时不在府里。老王妃若要见将军怕是要到晚间等将军回来才行。”
李明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霍琛,好一个霍琛。
她真以为他放心将婚房的布置交给她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那她之前那一个月忙碌那么久算什么?霍琛压根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
李明月怒气冲冲却又无处发泄,正想转身回院子,却见自己院子的下人匆匆而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李明月脸色顿时变了。
方才和她说话的那个士兵又道:“将军吩咐我等将东西送到老王妃的院子里,还请老王妃查收。”
好一个霍琛,竟然将有问题的东西全部往她的屋里送,他这是早就知道了她会动手脚?
一时间,李明月浑身发寒。
“收什么收,这些东西都是给新房布置的,叫他们搬回去。”李明月还在胆寒,来报信的下人问了句要不要将东西收了,李明月顿时跳脚尖喝道。
收到她自己的屋里,她可不嫌自己的命长。
这时那个士兵又道:“将军说了,若是老王妃不收的话,便令小的们将东西送到宫里去。您不要,自然会有人要。”
李明月离开的步子僵住了。整个人气得不住的发抖,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咬牙忍着暴怒,李明月冷冷道:“知道了,将东西送到我的院子里便是。”
回到自己的屋里,李明月这才没再压抑怒气,直接伸手一扫,将桌上的茶杯扫在地上,脸色气得无比扭曲。
“霍琛……”李明月咬着牙低吼着霍琛的名字,气得恨不得撕了他。
好一会儿才命自己的心腹凑过来,对着她低低嘱咐几句,然后就见她的贴身丫鬟匆匆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