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皇上挥退了太医和伺候的下人,这才由皇后服侍着入了睡。
第二日,皇上去上朝之后,皇后让人去唤了昨夜去相府给姜寒玉和云杰诊治的太医来。
“太医,本宫问你,这姜氏和二少爷的病当真无药可医了?”皇后一脸威严的开口问道。
太医恭敬的行礼,“确实无药可医。”话语中带着笃定。
皇后闻言却是皱眉,道:“他二人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娘娘的意思是?”太医闻言有些震惊的看向皇后。
“本宫的意思是,他们二人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比如用药或者用旁的手段令他们发疯?”皇后冷冷道。
太医看着皇后冷沉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颤,仔细思虑一番,道:“这微臣从未听过这般手段,应该是没有可能的。”
皇后冷哼一声,他没有听过,不代表做不到。
想着,皇后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本宫见你所问之事,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只说是日常的请脉,明白了?”
那声音,分明是带着寒意的。
太医浑身一颤,赶忙道:“老臣明白,老臣告退。”
看着太医恭敬退去的模样,皇后皱紧了眉。
想着姜寒玉当真疯癫之后的利弊。
姜寒玉本是她放在云轩身边的一颗棋子,她手中还握着姜寒玉的把柄,倒也不怕她因为喜欢云轩而变节,这些年姜寒玉也给她带来了不少消息。
比如十几年前前镇南王的求救信。
当时姜寒玉收到之后是给了她的。
她行差就错,让姜寒玉瞒下了此事,所以前镇南王的死,也有她的一份过错在。
如果姜寒玉疯了。就没人能知道当初的事情了吧。
皇后想着,眼中先是无比狠辣,旋即变得释然。
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姜寒玉疯了,就疯了吧。
御书房,皇上召了云轩觐见。
“你府里的情况,太医都和朕说了,你也别太难过了。”皇上淡淡的开口,更像是叙旧。
共事也有几十年了,云轩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辅佐他,有些时候,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多谢皇上关心。”云轩恭敬道。
皇上可以随意,他却是不行。
“昨日皇后对朕说了句话,朕觉得确实如此,一个府里没个女主人,确实不妥。如今姜氏那样,祥瑞也即将出嫁,朕想着给你赐门亲事,你觉得如何?”皇上平静的开口。
云轩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又垂下眼,低低道:“此事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上闻言顿时挑眉,“爱卿觉得有何区别?”
“皇上可知姜氏是如何疯的?”云轩平淡的问。
顿了顿又道:“一年前。就是容儿传出不孕谣言的时候,姜氏给容儿下毒,若是成功,日后容儿便真的不能生养了。后来我对姜氏动了家法。之后不让她再见外人,以免有小动作。后来微臣才知道,微臣的妻子当年的死,也是她一手所为。”
说到这里,云轩停了停,似乎在缓和情绪。
上首的皇上却是皱眉。
他是皇上,暗探自然遍布,许多事情也能收到消息。
姜寒玉被打的事情他知道。被幽禁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因为与他无关,他没有下令去查,没想到……
云轩又道:“后来姜氏受不了这般生活,便疯了。而云杰却是因为受不了母亲变疯的事情,刺激过大,疯了。所以他二人的疯癫可以说是微臣一手造成的。”
说着,云轩抬头看着皇上,跪下,道:“但是微臣不悔!微臣忠于皇上,但同时也是个父亲。微臣不想自己的子女日日活在阴谋算计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中了毒,便身首异处。微臣希望他们好好的。皇上要降罪,微臣受着,但是请皇上不要再给微臣赏赐女人,微臣如今这般,便已知足。”
云轩说着,重重的叩首。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是他明白,不是关乎国家的大事,皇上不会细查,姜寒玉他们致疯的缘由,他也不会追根究底,只要理由过得去,皇上便会允。
果然,上首的皇帝闻言道:“也罢,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便是,朕就不过问了,起来吧。”
“谢皇上。”云轩恭敬的谢恩起身。
“你说你夫人的死是姜寒玉所为?”皇上想到方才云轩所说的。
他可没忘记,姜寒玉是皇后的人。
“是,也是在姜寒玉一次刺激过度之下,自己说出来的。”云轩平静的回应着,但是细看,却觉得他浑身轻颤着,眼神悲伤。
皇上没有多问,吩咐云轩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而自从皇上召见了云轩之后,便对皇后那边冷落了下来。
本来连着三日都要去皇后那里的,可是自第一日后,皇上借口公务繁忙,却再也没有去过。
而朝堂之上,太子这几日也被皇上挑了错处,训斥了几句,手下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
太子深感不妙,便送了信去皇后那里。
皇后收到信,看完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皇上召见云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所有的改变都是从那一日起。
若是说和云轩没有关系,她说什么也不相信。
云家,霍琛,真就不是省心的东西。
如今云想容马上就要嫁霍琛了,云轩又给她使绊子,还有霍琛手上那块玉……
皇后想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起身让人备了笔墨。写了封信,让心腹送出宫去。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霍琛再来相府,云卿对他的态度倒是好上了不少。
云浮苑内,云想容给霍琛倒上一杯热茶,轻声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你。”霍琛淡漠的回应。
云想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真是好直接……
但是心里,莫名的有些喜悦,连带着眉眼都含上了些许笑意。
霍琛看着云想容的神色,眼中的冷漠也带上些许笑意,伸手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把玩着。
“要嫁我了。心里欢喜吗?”霍琛低低的问。
嗓音似乎带着些许醉人的暖。
但是那张脸上的清贵淡漠,分明却又如初。
云想容对于他的这类问题,通常都是抿唇不语的。
她虽接纳了他,却也还没有到能将所有情绪都展露给他看的程度。
或许是对周牧的飞蛾扑火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那种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安放在一个人面前,却被人狠狠的丢弃在地,毫不珍惜的感觉,如今想来,依旧是痛的。
哪怕她已对周牧毫无感觉。
所以对霍琛,她的不管爱也好,靠近也好。都保留着一分理智。
她不想再让自己沦落到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的地步。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连话都不与我说。”腰间蓦然一紧,云想容再回过神来,整个人却已经被他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霍琛眸色深沉的看着云想容,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不住的收紧。
方才云想容明明是看着他的,可是他心中却有种感觉,她所思所想,与他无关。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离她那么近,却感觉她的心不完全属于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开心。
脸上有些发烫,云想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低低道:“在想咱们的婚事。”
“想些什么?”霍琛伸手拨弄云想容的头发,平静的问。
他能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恋。
她爱他,却没有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心扉敞开,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做得不够。
霍琛莫名的想到周牧,或许是周牧带来的伤害还没有完全消弭呢?
云想容趴在他的怀里,低低道:“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本以为最起码再等上几年,却不想这么快就赐婚了。”
这是云想容的真心话。说得坦荡。
“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你娶进门了,好日日夜夜都抱着你,看着你。”霍琛抵着她的额头,平淡道。
一个人用一种清贵淡漠的神色看着你,却偏偏对你说着这世间最温柔甜腻的情话,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旁人云想容不知道,但是此刻,她却莫名的噗嗤一声笑了。
抱着他的脖子,笑得清脆,咯咯的笑声不绝于耳。
霍琛难得看到她笑得这么开怀,但是却也被她笑得生恼,耳根不断的发着烫。
“啊。”云想容忽而小小的惊呼一声。
只见霍琛挥出一道内力关上了门,抱着她快步走到床边,见她丢在床上,整个人跟着压上,黑沉而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黑。
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缓慢的轻轻抚摸,低低道:“笑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
他的手指上因常年握笔执剑留下薄薄的老茧,摩擦着云想容的肌肤时,有些粗粝。略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