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牧气得面色又白又红,最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别以为你搭上霍琛便高枕无忧了,迟早叫你后悔!日后你吃了亏,便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心软。”
周牧说完,竟不再理云想容,坐正身子,自斟自饮。
云想容倒是不在意他的威胁,只是他说的话却让她动了心思。他既然这般说,可是翔王那里有什么针对霍琛的计划了?
云想容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皇上也入席之后,宴会正式开始,这种宴会自然开席之前,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该赏花的赏花,该闲聊的闲聊,该谋划的,也都谋划了。
歌舞开始,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
霍琛就坐在云想容的斜对方,不时的抬头看云想容一眼,眼中神色清淡。
皇上显得心情不错,脸上笑容不断,便是在这时,有大臣道:“镇南王此番无极山剿匪,可谓大功,解决了朝廷多年的心腹大患,果真虎父无犬子。”
“皇上,此番大功,是否该论功行赏?”有大臣进言。
皇上将目光落在那个大臣的身上,笑道:“爱卿此言不错,确实应该论功行赏。”
皇上说着,将目光落在了霍琛的身上,声音满是威严,道:“霍琛,当日在御书房,朕曾允诺你,若你此番剿匪能成,那么便许你重建边南军,让你承你父亲衣钵,重振边南军威名。”
“霍琛上前听旨。”皇上道。
霍琛平静的上前跪在大殿中央。
“镇南王霍琛,承其父之爵位,继其父英勇,可独挡一面,统领大局,今封其为镇南将军,特准其重建边南军,扬我启国国威。”皇上威严而肃穆的声音在大殿之中缭绕,满是冷沉。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霍琛叩谢。
这一番下来,确立了霍琛手上有了兵权!
霍琛面色平静,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本就是他应得的,过往失去的,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云想容看了一眼,此番。他最想与她分享他的喜悦。
云想容看着霍琛,眼中全是由衷的笑意,一双星眸亮得刺目,看到霍琛扫来的视线,不由浅浅一笑。
整个大殿之中,众人各怀心思,有嘱咐的,有看戏的,也有不甘心的。
霍琛谢恩之后,正要起身回坐,皇后却笑着开口了。
“皇上,都说成家立业。这镇南王已经二十有六,旁的人怕是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这镇南王连家都没成,便又受了镇南将军之位,要重建边南军,怕是届时更要耽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不是让镇南王成了亲之后,再提重建边南军之事?”皇后面上带笑,说得合情合理。
云想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是不想要霍琛得到兵权呢!
“此话在理,这成亲却是大事,皇后以为该如何?”皇上淡声道。
就听皇后又道:“今日老王妃正巧也来了殿上,不如问问老王妃镇南王可曾定亲?”
皇后说完,李明月便出列跪到殿中,行礼之后,道:“回娘娘的话,小儿尚不曾定亲,还请娘娘帮着相看一门好亲事,也好早些为王府传宗接代。”
这便是李明月和蒋国公商议出来的计策,先给霍琛娶个他们安排好的女子回去,这样镇南王府后宅的事情,日后霍琛将再也无法插手,成为睁眼瞎。
届时他们再想动什么手脚,也不会如同这次这般阴差阳错。
云想容闻言顿时紧张。
方才还只是不想要霍琛得到兵权,如今却直接想拿霍琛的婚事做妖了。
霍琛生母刚亡,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守孝三年之事,但是若他此时娶亲,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此计真毒。
然而,若是霍琛开口拒婚,一个皇后,他以下犯上的名头担定了,一个李明月,他名义上的母亲,一个不孝的名头担定了。
这真是两相为难。
云想容看着霍琛。只觉得心疼。
霍琛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抱拳拱手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当以大义为主,此时臣无心家事,待边南军重建之后再考虑成亲之事,还请皇上恩准。”
大殿满是寂静,一时间竟没了声响。
“不孝啊,你这个不孝子。”李明月忽然发出一声怒斥,指着霍琛骂道:“方才皇后娘娘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父亲走得早,你如今又要去重建边南军,你这是要断了老霍家的香火吗?”
霍琛面色平静,道:“母亲此言差矣,便是我没娶亲,不是还有霍烨么,二弟最近正忙着扩院子,说是又要添几房妾室,怕是随时都可能为母亲生下孙儿,如何会让霍家的香火给断了呢?”
李明月的脸色顿时极度的精彩。
几房妾室?是指霍烨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非要带回来的那几个女子吧,这等地方出来的女子,她如何会让她们进门?便是怀了身子。也入不得王府!
这时离王赶忙出列,跪在地上,道:“这镇南王素来最重情义,此番王府刚刚做了白事,也是不宜立刻便办喜事。再者说了,这男儿志在四方,定是先顾大业再有小家,此事不宜着急。”
“不宜办喜事?怕是镇南王早已心有所属,看不上旁的女子了吧。”就在离王话音落下之后,一道含笑的嗓音响起。
众人看去,却是翔王。
翔王说完此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想容。期间含着的神色让云想容心惊不已。
这翔王想做什么?
“老二你此话是何意?”上首的皇帝闻言却是皱眉看着翔王,问道。
皇上开口,翔王自然不能再太过随意,赶忙恭敬的回话,道:“就儿臣所知,镇南王心仪祥瑞公主,与祥瑞公主走得极近,怕是不是不想成亲,是成亲的人不对方才拒绝呢。”
翔王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云想容的身上,带着惊讶。打量,考究,不屑,质疑。
云想容脑袋也是一阵发懵,没想到翔王会在这个时候挑明此事。
但是翔王既然已经说了,她便不能给霍琛丢脸,便是心中再如何震惊,却是优雅从容的坐在原处,由着旁人打量,神色平静而淡漠,带着浅浅的笑意,优雅而大方。
整个大殿顿时响起众人的议论声。
“这翔王殿下说的是真的?”
“不知啊。这祥瑞公主虽然身份高,还是相爷之女,但是毕竟和离过,如何能当镇南王的正妃?”
“就是说,配不上,配不上的。”
众人的议论入了耳中,云想容没有半点受到影响的意思,面色依旧。
倒是霍琛转头看她,见她神色依旧,心中却是心疼了。
他的女人,他的心上人,岂容旁人说是非?
上首的皇上也在这时问道:“霍琛,翔王所言可属实?”
霍琛没有犹豫:“确实如此!臣心悦她。”
一句臣心悦她,惊了多少人,方才还直摇头说不可能配不上的人,只觉得脸上像是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打得啪啪的响。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议论再起。
云想容听着,目光看向霍琛时,盈了一层水雾。
她没想到霍琛会顺势认了此事,心中又开心又紧张,还有些激动和感动。
毕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皇上和群臣面前,要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下堂妇,是一件极度需要勇气的事情。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霍琛怎样的,但是人言可畏,霍琛能没有任何的犹豫的承认了此事,依旧让她心生感动。
云想容身边的周牧闻言,只觉得霍琛是疯了才会这么说。
云想容可是个下堂妇啊,值得吗?
看到云想容脸上璀璨的笑意,冷笑道:“倒是没想到镇南王有这般勇气,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喜欢你这个下堂妇,真是厉害。不过这捡破鞋的名声,他倒是担定了。”
不等云想容开口,小七斥道:“周牧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周牧被小七一噎,却又撒不得气,只能收回视线,不管云想容。
周牧就像是个没有牙的老虎,只知道张牙舞爪,却造不成丝毫的威胁。
上首皇后开口了。
“霍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儿戏。本宫不是说祥瑞不好,只是她毕竟是和离过的妇人,不适合嫁入王府为正妃,你若实在喜欢,可以私下求娶做妾室,如何能放在这大殿之上来说,这样将你母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皇后这话不可谓不重,一时间,大殿再度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