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低头,裤子上红洇洇了一片。
当时我就傻眼了,我今早有些流红,本要去医院的都给忘了。难道这个孩子……我也无法为他守住么!
“喂!”
我倒退两步撞上墙,苏北望上前就把我的胳膊给拽住了:“你……我帮你叫救护车!”
我咬着发白的唇,说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下去。
“也是。”苏北望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如果你的孩子在我的办公室流产,我怕江左易会杀人。但是,你这样子不成吧,我叫司机送你去——”
“谢谢,不用。”
我甩开苏北望的手,几乎是逃着走的。
两腿之间又湿又黏,沾着我的步伐困顿不已。我很恐慌,但我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不一定有事,一定不要有事。我把外套拆下来,围在腰间。
我还有理智和尊严,总不能就这样走在大街上让人以为是大姨妈侧漏吧。
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不会有事,不会有事,肚子又不疼,更上次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是不是?我像魔怔一样对自己碎碎念着,祈求着。
后来连出租车都叫不到的我,神经兮兮地上了一辆公交车。
还挺空的,我怕把人家的位置弄脏,连座位都没坐。
就这么晃了三站地后,我下车进了一家医院。
我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愿意来到我身边,会是因为江左易在那一瞬间对他的背弃么?
不会吧?孩子三个月才有听觉呢是不是?
他不会怪他爸爸的,只会怪我这个没有勇气不够强大的妈妈。
“什么情况?”医生看到游魂一样的我,先是吓了一跳。可能是最近医患矛盾太强大,他怕我这神经兮兮的样子,挥起一把刀把她砍了吧。
我把外套掀起来,我说我怀孕一个多月了,今早有点流血。
大夫看了一下我‘大姨妈侧漏’的裤子,叫我先躺下。
“流血多久了?”
我说刚怀上那会儿有过一点点,后来就一切正常了。今早在洗手间里又有些,但是并没有难止的迹象。我本来为了保险也是要来医院的,有点事一耽误,这快到中午了又开始流。
我很镇定,镇定的就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似的。
“结婚了么?要不要?”
可是直到大夫问出这句话,我才像是反过阀似的,差点就跳了起来:“要!当然要!无论如何求你帮我留住这个孩子!”
画风反差太大,医生差点hold不住了:“你先躺下!躺下!别激动!”
她开始给我量血压,然后做检查。
“你病例呢?之前有过流产史,或者妇科炎症什么的么?”
我把我能想到的一一说了,最后补了一句说有个大夫建议我来做下b超看孕囊。
医生拧着眉头,二话不说就开了张单子,跟我说马上去做。
“大夫,我……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大夫不说话,妈蛋的这帮人总是这幅腔调!
“先去做,什么都别想,结果出来了咱们再——”
我说那我马上去!说着我就跳起来穿裤子,可是医生一下子就把我给按住了:“不行你先别起来。小孟,你进来进来,这个病人你给推过去,让b超那边加个急。”
我一听心里就挺爽的。以前在冬夜的医院,不管干什么都有她帮我插队开后门,还以为这随便找个医院就得当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跟人家一样排队等候了呢!
我说为什么啊!我能走能动,而且,心下小声嘀咕一下‘我也没给你塞红包啊’。
但是医生这么说了,我也就乖乖躺着没动了。知道医生嘱咐那个叫小孟的护士把我送出去后,我貌似听到她们背后嘀咕了一句‘可能有危险,而且这人情绪有点古怪’。
你才情绪古怪,你全家都情绪古怪。
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又不是没流过孩子,又不是没结过婚,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抛弃——连着孩子一起抛弃。
我还在乎什么啊!
江左易……你在哪……
b超结果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我觉得医生是大惊小怪了。因为她捏着造影图左看看右看看的,半天也没说话。
我忍不住撑着身子起来了,我说医生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行么?
“b超显示,你的左侧输卵管跟zǐ_gōng临近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阴影。”
我哦了一声,说如果是zǐ_gōng癌的话,您就直说吧。
“没那么严重!”医生看了我一眼,旋即一顿:“不过,也可能比那个严重。
肿瘤有良性恶性,好好治疗也不一定就很危险。但是异位妊娠就不一样了。”
我没怎么明白医生的意思,问她什么叫异位妊娠。
“就是俗称的宫外孕。”
我:“!!!”
我生过叶子,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想当初怀叶子第一次测到胎心的时候,大夫也是拿着报告跟我说目前状况良好排除宫外孕什么的。而一起产检的有个小姑娘貌似就是这个毛病,直接就把人家吓哭了。
她说她已经流过三次了,这次又是宫外孕,只怕以后再也不好生育了。
我还记得叶瑾凉个没心没肺的,扶着我往回走的时候还问,为什么会宫外孕。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就最好了。
他想了想,居然说,怀孕怀不到zǐ_gōng里,那肯定是因为男的短对不对?你放心,我这么长的,你肯定不会宫外孕。
妈蛋的跟长短有什么关系啊!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出戏,估计医生都被我雷傻了。
“舒女士,这个b超造影显示,你的孕囊部分确确实实有一点点在zǐ_gōng之外的部分,但是并不是特别明显。由于现在胎心还不能确认,所以不适合确诊。
可是你得知道,一旦是宫外孕,别说孩不孩子的了,大人可是要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我建议你,也别等了,今天下午就安排你手术吧。”
我说什么手术?是要把我的输卵管切开,还是把zǐ_gōng摘下来啊?或者,你们又办法把我的孩子给塞到正确的位置上么。
大夫脸绿了。说你有家人么?孩子的父亲呢?能来一趟么?
估计是觉得我精神有点问题,归根到底还是怕我砍她。我心说如果叫江左易来了,你挨砍才是肯定的是吧!
不过……也不一定了,他已经不要我和这个孩子了。
“舒岚女士,因为你的胚胎发育稍微迟缓几天,暂时还不能通过胎心胎芽的位置来判断是否确诊,但是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不离十的。
宫外孕一旦到了五十天左右,就会有非常大的几率发生破裂。到时候会造成母体大量失血休克,很容易威胁生命的。
你不要存侥幸心理好么?既然发现了,就下个决心吧。孩子以后还能有,生命是第一位的。”
我说不!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可能就这样选择弃了它保护自己。
我抓住医生的袖子:“胎心不是还没长出来么?不是说只在边缘有一点点阴影么?说不定,我……我翻个身它又滑进去了是不是?
医生,你能百分之百确定,就是么!如果就是,我就听你的,如果不是,我……我就不能再等几天么?
万一,还有希望呢?”
“舒女士,我理解你想要当母亲的心情。可是就算你多等个一周确诊了,我觉得结果也没差。”医生苦口婆心,我却始终难以接受。
我说我愿意等,我……
“如果你坚持要再观察几天,我也不强迫你。但是你必须住院,立刻马上!”医生也火了。
我觉得我也挺贱的,别人不用霸道总裁范跟我说话我就不吃这口是不是。
医生已经下了这个口吻了,我只好点头。
我说我今晚就住院,但你先让我回去收拾点东西。
“不行,你不能离开。”医生越发强势了,也不怕我砍她了:“生活用品叫你家里人来收拾。”
我苦着连说我没有家人,只剩这个孩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掉它。
后来医生留了我的手机号,说晚上六点之前要是不见我回来她可就要报警了。
我连连点头,然后服了一颗医生给我的药,估计是止血用的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会儿刚一出门就看到一男人迎面冲我过来。
苏北望?哦,不对,是苏西航。
“舒岚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哥说你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叫人跟了你一下。看你进了这家医院后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问问你的情况。
孩子…没事吧?”
我摇摇头,不想多说话。
“没事,就算有事也不是苏先生的责任,让他放心,我不会再去找他麻烦了。”
苏西航把我拉上了他的车,问我去哪还是他送我一程吧。
“江左易就是个疯子,三天之内反股逃水的把整个江源集团翻了个底朝天。
我哥之前攥在手里的几项融资全被他给玩砸了,损失的净市值过五个亿。
舒岚,他们这会儿一边救市一边救火的,满肚子怨气。说话难听了你别介意。
其实他这个人就这样,对我们家里人都是一副冷屁股脸。平日打交道时对你也是不屑一顾的,其实背后里一直称赞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我说谢谢,我不需要靠无关紧要的人来认可才能找到存在感。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妈的忘了给李冬夜回电话了!
我急急忙忙接起来,跟她说不要紧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天塌下来有叶瑾凉撑着,你别急着回来。
今天晚上他们就都能保释出来,我就是拼着公司不要了也不会让杜辰风下水的。
“舒岚,我相信你。可是我又不傻,我知道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弄走是不想我留在这里被坏人抓了威胁你们。就连研究所的饭卡名牌上都写着jasonsu的名字。你是故意的对吧?
可是我现在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得守在辰风身边。就这样子了,我已经登机了。”
“喂!冬夜!”尼玛啊!我把手机摔了:“jasonsu是谁啊?”
苏西航说:“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苏医生,我知道你家会很牛逼,能不能想办法把航班给我停一辆?
现在中山建业整个沉没了,陆林霜最怕的就是我们整个公司的后台账,只怕没有人比杜辰风更让她觉得碍眼了。之前叶瑾凉跟我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了,现在的基本策略是往我死去的父亲身上推,能摘干净的人一定要摘干净。
李冬夜是万万不能回国的!
可是苏西航表示,这种事他以前也求林语轻做过,差点被骂死。
“除非让江左易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