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宁愿相信她是无心的,因为相信,会比较欣慰一点吧。
江左易,我们的缘分原来真的要比想象中早了很多很多。可能血缘真的是个太奇妙的东西,他疼爱叶子的样子,就好像把全世界都装在了眼睛里。
叶子,叶子你真幸运,有个这么强大的父亲啊。虽然他也会疲累,也需要整修,也得花时间去沉淀却思考站位。可是他终究,还是个肯担当的男人。
我平躺在病床上,泪水与天花板平行般飙出。我说冬夜,让叶子过来好么,我想……好好看看她。叶子没来,笑笑来了。
进病房的一瞬,我就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本来带着躁动和喜悦的小心情,一下子浇灭了半边。
不过我想得开,笑笑就笑笑吧,这么早熟又腹黑,说不定更接近江左易的基因。
“笑笑,如果妈妈告诉你,你要有个新爸爸的话,你会不会告诉叶子,以后更要听他的话?”我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虽然还是挺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她——
“妈妈,你又有新男朋友了?”“怎么会呢?这一次,是你们的亲生爸爸,一定一定会好好疼你们的。”
“妈妈你说真的么?”叶子一下子就转了回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太好了,她现在竟然已经可以轻易地就战胜第二重人格!
“他会像爸爸以前对我那么好么?会给我买巧克力,会给我念童话书么?妈妈,我好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个完整的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小零……小零去哪了?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
小零去哪了,我该怎么回答啊?凌雪死了,我对那男孩最后的印象就是他被枪声震得躲在钟点工阿姨的怀里哭。江左易已经把他还给凌楠的么?我自持是个坚强的女人,却在女儿简简单单的一连串问题下,没法给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答案。
“叶子乖,妈妈去帮你把爸爸找回来。
过几天,我们一家就团圆……还有小零……妈妈一定让你见到他。”
我把叶子交还给李冬夜,求她帮忙把孩子再送回幼儿园。
“那你呢,身体还没恢复,你又要跑到哪去?”我说我得去找江左易,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都要马上见到他。
我打了安迪的电话,来到了位于东皇区边陲的玛特力诺教堂。
后来我才知道,成为了陆照欣以后的凌雪已经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了。可我并不清楚,带着这样的原罪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还有什么样的神能够净化她的灵魂。
江左易把她带到这里举行葬礼,也许也只是想要她能离信仰近一些。
这是一场没有吊唁的葬礼,因为没有人知道谁是凌雪,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过谁是陆照欣。
花白须发的神父抱着一本圣经站在耶稣下,
念着我听不懂的祷文。
全身着纯白婚纱的女人躺在漆墨的棺材里,就像睡美人一样,死亡也带不走美丽的痕迹。
江左易背对着我,俯身在她身边。一身漆黑的修身西装,就像刚刚从死神那里接手过来的。
我看到他一只手紧扣着十指在给她的身体旁边撒白玫瑰的花瓣,万事万物都寂静。
我也终于明白了叶瑾凉口中,像韩剧一样的画面感,指的是什么,呵呵。
我想上前去,因为我知道我应该上前去。我不想对他说对他劝,只想静静的陪着他,把这道茧破开,无论谁是谁的翅膀,都能成蝶。
直到一根细长的拐杖不由分说地挡住了我勇敢的去路!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凌楠问我。
我笑了笑,说我来给孩子找爹。
“你确定要告诉他?”
我说为什么不?你叫江左易给你养了三五年的儿子,却故意害他跟自己的女儿分离这么久。
“舒岚你可真奇怪,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江左易破坏了你本应平静幸福的婚姻么?
如果不是叶子的出生,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你就这么甘心?”
凌楠把我推了出去,站在江左易根本听不到的距离里,其实他就算能听到又怎么样——
我知道他的心他的身统统封闭了,再开启一个新的战斗轮回之前,我给他冬眠的时间。
“你和阿雪一样,都是能爱上qiáng_jiān犯的荡妇。”凌楠真是个微笑的阎罗,即便说着这么不要脸的诋毁,还是不徐不疾的语调,跟哄孩子似的。
我说江左易不是qiáng_jiān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恶人。即便有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和无法抉择的出身,依然是个可以担当可以相爱的男人。
“事到如今你还要玩什么**阵?”我冷笑道:“是你把失去意识的江左易扔上了我的床,让刚刚遭遇毁容的凌雪亲眼看到这一幕!
你让她彻底对江左易失去了信任和幻想,让她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个无情无义放荡货。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硬生生离断了他们两人,在醉生梦死的误会中,永远也走不到同一条路上了。”
我说这就是你最狠的招?一棋下三年。
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叶瑾凉和我的婚姻用叶子的血缘埋葬进去。凌楠,你真的不会做噩梦么?
“阿雪已经死了,临死之前,他连一句想要对你说的话都没有。
而你能消磨的东西,能利用的东西从来就已经不是爱了。
是江左易对你最后的那一点点情谊,你还有什么花样可以玩下去!”
“所以,你打定主意要把你的男人带回战队?带着你的女儿重享天伦?舒岚,你看看江左易现在的样子!
当年知道阿雪死去的时候,他整整半年就像一条落水的狗般活着。
你太高估自己了,太低估他对阿雪的爱了。
你想去告诉他,当年心如死灰的阿雪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因为看到他在你的床上?
你要他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你们的女儿呢?”
“凌楠,你!”
我还是被他将死了,一字一句的就跟烙铁打在心上似的。
我说凌楠,你就是个魔鬼!
透过教堂七彩的窗,我看着江左易守在凌雪身边的背影。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多么自信迷人,优雅绅士。
我又是有多么庆幸,我们相遇不用太早。
我没有机会看到他那么绝望又心痛,无助又颓废的神情。
可是今天的他,就这么呆呆坐在凌雪的身边,好像碰一碰就会全身破碎。
我该怎么靠近他,拥抱他?
“凌楠,你每次都能赢,不腻歪么?”我咽下泪水,还有脱口而出的真相:“你把小零带到哪去了?”
“你在问我小零的下落?
舒岚,你搞搞清楚,他是我儿子。”
“你没资格做父亲!”
就在这时,教堂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江左易的身影逆光而立。
“你来了?”他问我。
是,舒岚来了,她…好像有话想对你说。凌楠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