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可是我第一次捉奸在床的好场面呢。
“可是你那个地方距离市中心太远,周围的基础设施也不行。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救护车都来不及。”
李冬夜提出了她的顾虑,然后又劝我说:“岚岚,我就是没想明白你干嘛要把她藏起来?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赶紧给江左易打电话的么?”
“我……”我垂下头,说我也不知道。
能让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不惜带着年幼的儿子逃走的,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也许她有很多事甚至无法对江左易说,也许她要保护一些东西的心情……就像我当初隐瞒叶瑾凉是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我看到今天的她,就像在看我自己一样吧。”
我知道我的答案挺不负责任的,但谁也不能否认的就是我和凌雪,分明就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一一照出每个男人灵魂里最直男癌,最不可撤销的原罪。
“可是岚岚,你可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不定哪天——
讲的难听一点,过马路见到过老大爷都没几个人敢扶呢。你就把她这么沾身上去?我是怕你自作主张,到时候江左易会不会跟你起嫌隙?”
我冷笑一声说我问心无愧,退一万步讲,我现在怀着他的孩子,难不成他还能为了前女友一脚给我踹掉么!
“总之凌雪的事我管定了。就算为了小零……”我低下头,摸摸已经哭得睡着了的男孩的小脑袋。
真可怜,比我的叶子还可怜……
至少叶子还有我,还有‘改邪归正’的叶瑾凉可以指望,但江零有谁呢……
“舒岚,要不,你们把她送到我那里吧。我那里附近就是医院,进出方便而且邻里不怎么来往。何况,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在我那里。”
叶瑾凉的提议简直让我和李冬夜大跌眼镜。
“你说什么?”我默默合上下巴,我说叶瑾凉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你们不是都说了么,江左易的前女友。”
我说叶瑾凉,这些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何苦陪着我蹚浑水?
“我是江左易的女人,我逃不掉,但你……”
“你惹上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看不出来有人是冲着舒家来的么?
冲着舒家……不就等于是冲着叶家?舒岚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么。”
叶瑾凉的话简直让我无法反驳,于是看了一眼李冬夜,我说你们要不先带她走吧。我和小零给她收拾一点日用品。
不管要去哪,总归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了。
我把江零送到隔壁床上先睡,一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这里的陈设很简单,但已经看不出过往的端倪了。
简单收拾了一点物品,我想想算了,其他的衣物可以帮她买新的。天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过去吧。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笃笃敲响。
推门出去,我看到一个披着外套着睡裤的老太太。
“你是这家的啊?”他打了个混沌的呵欠,问我。
我摇摇头,说是我朋友的家。我来给她找点东西带走。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还以为闹鬼哩。”
嘿!你怎么说话呢?
我不是有意吐槽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反正这里的气氛状况都不怎么给力,还是带着小零赶紧走,少惹事为妙。
我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找钥匙锁门,然后再把小零从隔壁叫醒。
没想到这老太太还得寸进尺了:“姑娘,你们进进出出的也锁门么?这房子多少年没人敢进了都——”
“什么?”
我一听,觉得话里有话啊。而且这老太太大约七十几,满脸的褶子都遮盖不住惊恐。
我说大娘,您什么意思啊。这房子……可有些说道?
老太太摆摆手,摘了假牙的嘴唇直接憋成一道缝。
我急了,说大娘你看看,我朋友这也是被中介的人给糊弄了,花了几十万就买这么一旧公寓——
“几十万?!夭寿啦!谁这么坑啊……就这房子,给我老太太一棺材本我都不敢住。空了快二十年了,这不久前听说有人买下来,我还不敢相信呢。
没想道,世间真是处处冤大头喂。”
我说大娘啊,这房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人呢?
既然是凌雪和凌楠的旧居,我不难捉到之前的一点点线索。江左易告诉过我,说凌楠的腿是来江家之前就残的。他遭遇过怎么样的灭门,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死在面前,又在无奈与无助之下不小心憋死了自己的幼弟。
老太太看了看我,说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一悬案,至今也没破。
“那一家人都是新搬过来的,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平日也不怎么跟邻里打招呼,男的偶尔出去打工,女的见天也不露面。
家里究竟有几个孩子我们都不清楚哩。”
我想,如果凌楠的一家真的是在这里躲避什么人,那么后面再遭灭门之祸,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后来啊,我记得那是一个春节前夕,到处都是鞭炮滚天声,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一共开了多少枪。
反正早上警察来的时候,拖出去的尸体啊,啧啧,烂得跟泡了水的蜂窝煤似的。”
我心有余悸地喘了几声,弱弱地问大娘说这户人家原本是不是姓凌?
大娘摇头,说不是的,但是具体姓什么也记不清。
后来我想想,如果凌楠兄妹真的是在绝处逃生下来的,也不太可能会用自己的真名。
“真是作孽啊,”老太太一边颤巍巍地往楼下去,一边兀自念念叨叨的:“二十多年的悬案没破,也不知道那些孤魂野鬼有着落了没有。”
其实我是很想告诉大娘说,孤魂野鬼什么的并不可怕,怕的是,那些从地狱里求生出来的修罗……不把世界染成血红色,是不会罢手的。
我拉着江零,一路呛呛踉踉地下楼。
我问他冷不冷,他懂事地摇摇头,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收在衣袖里的指尖早就冰冷不已。
蹲下身,我捧着他冻的红红的脸蛋。我说小零乖,别怕,舒阿姨带你去找妈妈。
“我妈妈……死了么?舒阿姨你别骗我……”
我的胸腔快要被泪水湮没到爆炸了,搂着孩子的小脑袋,我说:“小零,坚强一点。妈妈走了那么久的路,一个人很苦很苦。
她只是为了能够留在你身边多一天甚至多一分钟。”
“舒阿姨我明白的,妈妈有苦衷,可是又舍不得我……呜呜,如果她的病好不了了,我宁愿不要看到她那么痛苦……”
“不会的,有小零在身边陪着,妈妈会很欣慰的。小零跟阿姨走吧,咱们去看妈妈,哪怕时间不多了,也要做个听话的乖小孩好不好?”
“恩。”我抱着小零,进了之前李冬夜给我留下的那辆车。
我叫小零在后排乖乖地坐稳,刚想开动油门,电话就响了。
“江左易?”
“舒岚你在哪?”
我不善于在这个男人面前撒谎,一撒谎就想哭,哪怕不用盯着他的眼睛看,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我……没在哪儿啊……”
“安迪刚才跟我打电话说,你父亲突然发了心脏病,现在保外就医在急救室——”
我说是的,情况有些危机,我……
“可是你和叶瑾凉突然就离开医院了,舒岚你到底在哪?”
我长出一口气,伸手揩了一下眼角紧张的泪,然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告诉江零千万不要出声。
“我……去看了下叶子,幼儿园的老师说她有点闹人。正好叶瑾凉也在,就一块过去了。”
“舒岚。”印象中,江左易很少会用这么认真的口吻叫我的名字。
我一下子就怂了,差点哽出一口哭音。
“舒岚,我现在……真的就只能相信你了。”
“江左易,难道我不是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最迟三天,舒岚,再给我三天时间。”
“我可以……给你多少时间我都可以,但是……”我的泪水越来越多,已经快把整个手机听筒淹没了:“江左易,我问你一件事好么?”
“恩。”
“当年,你义父第一次教你开枪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快过年了,是不是......也是一场大雪呢?”
电话那端全是沉默的声音,只剩下我的抽泣萦绕在两个话筒之间反反复复地回响。
“是。”他终于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