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情况可能会受心情,药物,以及辐射等外在因素侵感,也不能完全作为判断是否形成第二重人格的标准。”
“可是她的表现——”
“王主任的意思是,叶子也可能只是在表演。”李冬夜向我解释。
“表演?”我说你们是在说,叶子有可能是在假装自己有第二重人格,来吓唬我,进而为了得到关注?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连连摇头,我说这真的不可能,叶子才三岁,小孩子装病无非装装肚子疼罢了,怎么会装出双重人格!
“而且你们是没看见,她当时真的就像被什么人附体了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太一样!”
“舒女士你先不要着急。”王主任摆摆手示意我冷静一下:“多重人格的产生原因有很多种,也并非完全不可治愈。但是这个确诊的过程还需要临床观察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我和冬夜听到门外的走廊有大声的吵闹音,急急忙忙冲出去。就看到叶子站在地上,冲着杜辰风大吼:“我才不要去!那种公主裙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好像真的有了花童你们的婚礼就完美,婚姻就幸福了一样!
你那么穷,不过是看上冬夜阿姨的钱吧?
而冬夜阿姨也跟我妈妈说过,她是没办法才闪婚的,三十岁之前要是不结婚,家里的别墅就被她爸爸留给二叔了呢!呵呵。”
我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而李冬夜和杜辰风脸上的表情同样像蒙了一层雾霾一样难看!
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冲上前就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你胡说什么!”
“岚岚!岚岚你冷静点!”李冬夜拉住即将失控的我:“这不是叶子!这不是!”
被我扇倒在地的女儿伶俐地爬了起来,不哭不闹还冲我笑:“你们大人真虚伪。”
“叶子!!!”我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刚想上去抓她的肩膀,她突然就昏倒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一团,连经验丰富的王主任都有点蒙圈了,估么着他是真的没想到我女儿的第二重人格竟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叶子没事的,没事的哈。”李冬夜抱着泣不成声的我,安慰道:“如果真的是双重人格,那么叶子会昏倒是因为她想要挣脱,她不想让她的好友‘笑笑’惹你生气,让你伤心。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回到你身边,岚岚,坚强点,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好不容易才平息的啜泣,重新坐回王主任身边,我单刀直入地问人家医生,双重人格到底要怎么办?怎么产生,又怎么才能治愈?
“舒女士,我看现在需要对叶子实行二十四小时入院隔离观察了。
你放心,我们医院的监控基础设施很完善,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的。
你最好先不要出现,我们需要让她在最自然最孤独的条件下,增加另一重人格出现的概率。才好做接下来的判断——”
“不行!叶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我——”
“舒女士,你可以和叶子的父亲商量一下。”
我一下就傻眼了,转脸看看李冬夜,我说我……我要是不知道叶子的父亲是谁呢?
王大夫扶了下眼镜,轻咳了两声。
“舒女士,如果你希望我们能想办法找出孩子的病症,就请不要隐瞒自己的家庭状况。请如实告诉我,这段时间里,孩子受过什么样的刺激。”
面对医生的严厉质询,我无奈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前夫对叶子特别的好,出事以后,他跟我离了婚,也不再管女儿了……”
“难怪?”王主任说:“你们看刚才孩子的反应,我可以粗略判断一下,她滋生出来这个叫笑笑的第二重人格,基本上会在6-7岁左右。
虽然叶子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女孩,但是现代社会,电影电视多媒体应接不暇,的确给了一个孩子更多的思维成长空间。
这个‘笑笑’,她对成年人的情感婚姻明显带有极度的讽刺和反感,想必你和你先生的离异,正是孤独无助的孩子产生第二重自我保护性格的导火索。”
“那医生的意思,不会是叫我与前夫复婚才能让女儿变回正常?”我心里陡然一凛。
“这倒未必。”医生说:“你和你前夫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回归婚姻也未必还能形成以前良好的生活环境。
他若是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爱着女儿,那这一切反而适得其反。
舒女士,你能找到叶子的亲生父亲么?
只要一个积极的男性角色在日常生活中可以代替你前夫的缺失,我想对孩子的病还是有帮助的。”
我说不可能,我是被强暴的,我怎么能……能去找一个qiáng_jiān犯给叶子当爸爸呢?
“就算不可行,我也还是建议你找到这个人。因为多重人格的产生的确需要契机,但未必是内因。”
“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懂医生的话。
“你看一下叶子的这个垂体液,能比一般人分泌三倍以上的量多半是由于外伤造成,或者……也不排除遗传的基因缺失。
叶子的脑袋以前受过伤么?”
我绞尽脑汁地回忆,说应该没有吧。她从小就是林嫂在带,连磕了碰了都很少,难不成摔倒时碰过脑袋?
“不会,”大夫摇头:“那种程度的摔伤不会影响到脑皮层c区额前叶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遗传?”我吃了一大吓。
“近几十年来的研究表明,多重人格的产生与遗传学并无太大的关系。所以这个概率并不大。”医生说:“但是不排除孩子的父亲那一支是否有其他的脑部疾病,诱发了孩子的性格缺陷。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弄清楚叶子的生父是谁。做医生的,总归防患于未然,如果将来孩子还有其他的什么需要,说不定生父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所以叶子,就先留在医院?”
“是,下周一我们院回来一个专家团队,我会把叶子的病例拿出来组织个会诊。
所以这个周末,还是要给孩子多做几次详细检查。毕竟,多重人格的形成活跃期就在发病后的3-5年,如果不能抓住这个良好的治愈时机,随着叶子年龄的增长,另一重人格就越来越难消灭了。
这么小的孩子,太受苦了。医者父母心啊。”
李冬夜扶着我,呛呛踉踉走出诊室,直接去了楼上的监控病房。
隔着窗玻璃,我看到叶子躺在病床上,小脸惨白着,手上胳膊上头上连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线。身后的仪器跳跃着,滚动那些让我看不懂的数据。
我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说我看到叶子的眉毛还在动,她在想我,她在要我!她知道笑笑是个坏小孩,她在努力挣脱是不是!
“岚岚!坚强点,现在只有你能救叶子了,千万要坚强点。”李冬夜陪着我一起哭,哭得我心碎不已。
抹着红肿的眼睛,我从玻璃倒影里看到了杜辰风灰白的脸色。
“对不起,对不起辰风,对不起冬夜……我……”
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解释。
杜辰风轻轻搂住李冬夜的肩膀,笑笑说不要紧的:“我家的情况,你们大家都知道。当初冬夜不嫌弃我负担重,结婚出房出钱。还带我父母去他们医院看病,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为我找到这么好的老婆。
至于冬夜家的别墅,呵,我们想都没想过这一层利益。我只是很爱她,她也很想赶快嫁给我,于是我们就赶早不赶晚地结婚了。
舒岚,人人都有心理阴暗面。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怎么消化,也知道该怎么珍惜。别担心一个‘坏小孩’的三言两语,就让我们崩溃。”
那一刻,我心里真是太难受了。同样是男人,同样彼此相爱。人家杜辰风是怎么面对误会,怎么处理矛盾的?
而你叶瑾凉……就不能等一等,等一等再上舒颜的床么!
“好了岚岚,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叶子留在我们医院,这几天我都会好好帮你盯着的。
我们送你一程——”
“不……”我摇摇头,我说一会儿还有事。
今天晚上六点,中环路的上岛咖啡厅。我约了汪小飞。
如果在这之前,我约汪小飞的目的可能连我自己都不是特别明确。可是现在,就算他是流氓是混蛋是qiáng_jiān犯,我也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哪怕把他杀了剁了切片了,我也得找到他身上能为我女儿的病起作用的一点点基因。
“其实岚岚你也不用太执着这个,”这会儿杜辰风过去开车,李冬夜站在路边对我说:“其实我觉得叶子这个毛病不像是跟遗传有关。因为我神经外科的嘛,实话跟你说,脑垂体分泌液的增多大部分是因外伤引起的。因为受过损伤,且损伤一直在继续,才会分泌大量腺体来保护自愈。当然我只是猜测,具体的,还是届时听专家的。”
“损伤?”我惊讶不已:“还一直在继续的损伤?”
完全想不通了,如果叶子真的是被什么撞了碰了,又怎么会持续损伤呢?
“对了岚岚,”李冬夜面有难色地叫了叫我的名字:“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问问,关于我二叔会在我三十岁不结婚的条件下继承我爸遗嘱里的别墅……
这件事,叶子怎么会知道?”
我连连摆手,我说我真的没有说啊。我懂李冬夜的意思,她把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叶子还只是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她传这种话?叶瑾凉我也没说,他是辰风的朋友,平时来往比我密切,我……”
“你也知道我二叔那个人,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我的确不愿意把别墅留给他,以前想着,万一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就弄个假的。”李冬夜实话对我说:“但既然遇到辰风了,我也没必要留着便宜自己不占,于是才打算把婚礼定在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
我知道李冬夜的二叔李成,他也是个医生。
李冬夜的父亲给我爸做了好几年的私人医生,后来退休了,就由他的弟弟李成代替。当初莫巧棋生小儿子的时候,还是李成接的呢。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我经常劝李冬夜说别跟你叔叔搞那么僵。但李冬夜一直不怎么待见她叔叔,总说那人心术不正。就为了不让他爸生儿子,有意害她妈流掉了第二个胎。
因为李家人还是相对传统的,如果李冬夜的父亲没有儿子,女儿又迟迟不结婚,别墅就要留给次子李成的。
唉,都是钱闹的。
当然谁也没有证据,但自从李父死后,冬夜和她二叔也就不怎么来往了。现在我爸也进去了,我也基本不回家去看莫巧棋她们的脸色。李成大概也就辞职了吧,后来的事我没多问。
“算了,也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漏嘴了。”李冬夜也没再纠结,等杜辰风的车开过来,便挥手跟我道了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安慰了林嫂几句。
我说叶子身体不好最近在住院,让老人家清闲几天,别多想,养好身子要紧。
林嫂心疼我,说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让我可千万别拖垮了身子。
我说放心吧,生活到了再也没办法失去的时候,就是开始要获得的时候了。
我在上岛咖啡一直等到了六点半都没见到汪小飞的人影,虽然心里明白人家就算爽约我也没脾气。萍水相逢的,人家也没有义务非得给我答疑。
但通过之前那么短的相处,我不难判断汪小飞是个热情大胆的男孩,有正义感,也有抱不平。
尤其是他说出,当时拍摄到叶瑾凉责任证据的那卷录像带的人是他时,我更加坚信了汪小飞在整件事里不能替代的关键作用。
“喂,汪先生,你到哪里了?”我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只好打电话催。
那边的声音很低很低,电影里常见的蒙太奇手法即视感算什么鬼?
“舒姐?是我……”
“汪先生?”
“你先别着急,从咖啡厅出来,到后门第一个巷子里,我在那等你。”
什么?
临时改变接头方向,我们又不是在做不法交易!
“汪先生?喂?!”
电话居然已经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