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月,月光清寒而皎洁,沈休仰头看月时,看到的不是月,而是所思之人……
沈休今夜无眠,只因相府来了二个不宿之客。
沈休坐在床上,听说顾念珩竟然携一个女子来了相府,头一遭感到脑袋不够用了。
她迷茫地看向恰好经过沈一,大喊一声:“兄长,顾家公子是要和那个叫晴川的公主成亲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沈一顿了顿脚步,看着将身子圈在一团缩在角落里头的沈休,面色平静的点头。
小书童流衣指着前方飘扬的罗帐,语气中含有几分愤懑:“顾家公子明明知道我家小主子喜欢他,那他怎么能这么过份,这夜半三更的竟然堂而惶之带女子来相府,他,他………?”
他他他了半天,小书童流衣却说不出话来,转身却发觉自己的家小主子因为纠结,一张脸都要皱成包子了。
沈休颇为苦恼地用扇子敲了敲头,发愁地想着,好像真的不应该把他们带进来。自己脑袋就那么大,见识就那么一点儿,兄长也老说自个心底单纯得仿佛一张白纸,也再容不下什么东西。
可是………她又委实好奇他会来……难道他会该向她解释这件事情。
如果是以前,沈休还会每日念叨一回,先生今天忙不忙?可如今,她却不知道如何去见他。明明就是自己吃了暗亏,却还是心虚的很。
小书童碍月无奈遵从沈休的命令要顾家公子在候着。小书童碍月不明白小主子是喜欢顾家公子男性的皮囊还是皮囊里的有趣灵魂呢。
如果是喜欢男性皮囊,那小主子完全可以找一个模样干净清丽的男子就好了,如果喜欢他的灵魂、那他觉得小主子可以试试在顾三的圈子里找人。
如果小主子就喜欢顾三孤傲娇才华系,他想说帝都也有这样的男子啊,何必一定要找个不爱你,且喜欢公主的的人。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让自己生活的更艰难。
但小书童碍月恨不得端来醒汤也没用,二公子不会听他的劝说的。
沈休一直围绕着相府兜兜转转的走着,而身后的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沈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人的脸色是越来越苍白的。毕竟,……
他是为她好,虽然沈休说不上是为什么。
而顾三却也转了性一般,除了刚见面说了一句话,这夜,其他时间都耗在沈休身上,活似跟她耗死了一般。
此刻,沈休正立在一脸茫然的一株古榕下面,一脸苦瓜样:“先生,您这瞧了半天了,累不累?不然我给你进屋倒杯茶?”
顾三只管继续翻着盯着她瞧,仿若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沈休此是满身的疲惫,满心的忐忑和犹豫,这样,让这条路一直走吧,反正是一个圆,兜兜转转总是走不尽的。
沈休觉的身子也轻得出奇,她回过头来,笑容明媚,仿佛内心的天人交战不曾有过。“好啊,我随你去。”
眼前有漫天飞舞的花瓣飘过,眼前那一座府坻蓦然间好像平地拔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座古寺,一盏青灯,而沈休自在门外踌躇着,然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画面转,又回一池春江,一片柳叶,一落音符,一个白衣少年。
又仿佛回到了那国子监的漫天飞舞的花瓣里,看着谈笑嫣嫣的先生,勾起温和的笑容,缓缓的朝自己望着的目光。
回忆里的甜蜜美每喝上一口,嘴里就留下了股苦涩的味道。
沈休抬头望月,有几分不甘又有几分服气。
原来,这里的故事终将与自己无关。
顾念珩说,“我想陪你去佛寺,为你求一段姻缘。”
一句毫无佂兆的话,一双不含欺瞒的曈。
沈休望着远处天色,脑中却跃过兄长经过她门前犹豫不决的眼神,该,是发什了什么了………
可没有人会告诉她,沈家二公子。
沈家也不会拦她,因为她是沈家二公子。
梦里头门里头的僧人用无喜无悲的语调同她说着佛谒。
梦醒了顾家公子还在,沈休拿手虚虚的握着他的衣袖,蓦然间望进那一双黑幽幽的像一泓不可测的深潭一般的眸子,沈休接触了那眸光,任凭门外的院子里漫天的杏花飞舞开进自己的眼里。
顾三说,“天亮了,走吧。”
“先生真是对我一无所知,你怎么就不问问,为何昨夜子缘愿意同你离开相府,。”沈休看着顾念珩起身,嘴角落下一点笑意。
顾三藏在衣袖里头的手默然的攥紧,面色一僵。“你又不问昨天夜里我带来的人是何人。”
“先生,我在国寺出生。你一定不知道吧。”沈休缓缓的扯开了嘴角,看着眼前的深潭漩起万千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压来。
顾念珩回过神来,面色温和,嘴角勾起了一抹平静的笑容。只是嗯的一声。
“我母亲也葬在这里,我以后会在这里陪着她。”沈休扬起脑袋,眼里的笑容灿烂夺目,如同绯色的霞光。“回宫之后,我想了许久,许是顾先生同我阿爹一般,皆为胸中有丘壑之人,那日,我走过,遇见你,不过是途经了你的世界。我知道,你其实和我阿爹没有什么不同,阿爹当年但凡顾忌阿娘,阿娘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我兄长同我说,他幼时曾听阿娘身边的侍女提到,阿娘最遗憾的事,便是当年雨夜同阿爹私奔时,未曾回头好好看一眼那座几百年历史之久的府坻,因为新帝登位之后,一夜之间,再无苏家。先生,你觉的呢?”
“自己在谈话呆做到平心静气,以便头脑冷静地听取对方的言辞,考察整理,论说万物,辨别雌雄。虽然有些还不关乎事情本身,倡可以根据微微表现出来的征兆,去推测出潜在的重大事件。就像刺探敌情而深居敌境一般,要首先估计出敌人能力的大小,其次再摸清敌人的意图,像符节一样合拍。”门主平静的说。
“你常教我些大道理,可惜我本木头做的,但是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沈休垂下眸子,掩盖住了自己的思绪。“这里从上头俯视下来,整个帝都尽入眼中,人如蝼蚁。”
“许是吧。”顾念珩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略一点头,便又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