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早早就定下婚事。
柳老爷托人悄悄的给周家透了个信儿,结果没有回音,柳老爷就知道人家周家在待价而沽,失望之余,也就将此事撂下了。
三年后,周耀祖参加乡试却名落孙山。
外头便有人开始说他“伤仲永”,周家又实在没啥钱,连下一年的束脩都凑不齐。
雪上加霜的是,周敬先受了刺激,又病倒了。家里连抓药的钱都没有。
柳老爷适时凑了上来,又是帮忙找大夫,又是大方赠药,着实让周家人很是感激。
周敬先病好后,就托媒人去柳家提了亲。
周敬先当然不是因为柳家的些许恩惠就赔上了儿子的婚事,而是周耀祖的这次落榜,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让他看清了现实——中举绝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次不中,下次还有可能不中。
但周家,真的没钱啊,根本供不起周耀祖。
娶了柳家的女儿就不一样了,柳家答应陪嫁柳氏一套县城的宅子,还答应每年资助周耀祖五十两银子用于读书。
赶考的时候,还会帮忙准备盘缠。
也正是靠着柳家的帮衬,周耀祖才能继续在书院读书,一而再、再而三的参加乡试。
但,这种情况也没有维持太久。
毕竟人家柳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道理平白送给一个女婿挥霍。
尤其是柳家的二女儿也嫁给一个读书人,而那个读书人考过了今年的院试,成为秀才后,柳家就更不愿意再填补周家这个无底洞了。
这次周耀祖赶考,柳家就没有像之前一样爽快的出银子,柳氏接连去了好几趟,才勉强要了二十两银子回来。
但还是不够啊,所以周敬先才无奈的去跟族人借了十二两银子。
柳家愿意资助周耀祖,柳氏愿意下嫁,都是看中了周耀祖是个绩优股,想提前投资。
结果十几年过去了,周耀祖这个伪绩优股几乎要砸在手里了,柳家也好,柳氏也罢,其失望可想而知。
安妮甚至怀疑,柳氏这次回家,极有可能是跟父母商量和离。
柳氏毕生的愿望就是当官太太,眼见希望破灭,她绝不会甘心。
随她去吧,正好安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呢。
下午,安妮便去了趟书院办理退学手续,并跟几位先生告辞。
“你学识还是有的,就差那么一点火候,我已经没什么教你了,你回去在家待些日子也好。”
先生对周耀祖还是挺可惜的,明明是个好苗子,平时看他也算努力,怎么就总也考不中呢。
“多谢先生!”
安妮感受到先生的关切,深深的鞠了一躬。
“回去也别耽误了读书,有什么问题,随时来书院找我。”
先生掏出一个包袱,递给安妮,“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读书札记,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多谢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用心读书,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安妮双手接过包袱,又是九十度鞠躬。
从书院出来,安妮正巧瞥见了昨天邀请周耀祖去赌坊的同窗徐舟。
与昨天的轻松随意不同,今天的徐舟有些焦躁。看他似乎是从学舍方向出来,安妮不禁猜测:这人不会是去学舍找周耀祖的吧。
也是,昨天他们下了鱼饵,今天还需要再把周耀祖这条鱼带去赌坊继续引诱呢。
想到这里,安妮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迎头朝着徐舟走去。
一个时辰后,安妮揣着一百两银子,喜滋滋的出了赌坊。
刚走到县城城门,便被柳家的仆役追了上来。
“姑爷,大姑爷,”
那仆役气喘吁吁的说道,“小的在书院找了您半天,总也找不到人,幸好有人说看到您往城门这边来,小的这才找了来。”
“找我什么事?”安妮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故作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我、我们家太太病了,大小姐想在家里待几天,好好伺候太太。”仆役神情有些闪躲。
“什么,岳母病了?要不要紧?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安妮一派焦急,俨然一个孝顺的好女婿。
“不、不用,太太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想大小姐了,所以——”仆役赶忙摆手,阻止安妮往柳家跑。
安妮顿住脚步,不放心的问了句,“真没事?”
“没事、没事!”
安妮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老人家没事就好。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给我娘子带句话,让她放心留在娘家照顾岳母,家里的事,她不必挂心。”
“是,是,小的明白。”
望着仆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安妮勾了勾唇:柳氏,你就多在娘家住些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