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贤?”薛素妍仿佛听到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睁大美眸以示震惊,月无涯仅凭这些几乎不能称之为有力证据的线索就做出如此大胆的猜测,偏偏有理有据,让她无法反驳,旋即她闷闷道:“他不是在东域么?”
“有圣子作陪,大陆哪不可去?况且,就年纪和修为而言,那两人也正好与之相符。”随着思考的深入,月无涯愈发坚信自己的论断,此刻目光闪烁,似韬光隐曜,神华尽显。
薛素妍总为月无涯的智慧所折服,那眼神中的神采令其目眩,但她仍保留着自己的一点思索,生怕月无涯是因百步牵线兽的事而先入为主,蹙眉问道:“这会不会有点牵强?”
月无涯亦是在脑海中抽丝剥茧许久,如同在黑暗中推开一扇扇门户,从记忆中大浪淘沙般筛选对应的人物,经过无数次的排除和联系,终于有一缕光洞穿了黑暗,携光明降临,这是一条他串联得最完美的思维通路,尽管缺乏了决定性证据。
月无涯沉睡于思考的惯性,思绪继续延伸,嘴上应付着薛素妍,道:“牵强吗?我的整个逻辑有纰漏吗?”
薛素妍被问的半晌无言,索性耷拉下眼皮,柔荑撑着皓首,语调绵长,不情不愿地道:“好好好。反正我永远没你想得透彻,那姑且就认定他是苏贤吧!然后呢?”
“然后?静观其变吧!如果真的是他,或许偌大第一宫都要承其恩惠。利用第一宫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就像天机院不希望在这件事中暴露一样,但他们承诺的补救会很殷实丰厚,可能真的会让第一宫再上一台阶。”
饶是久居高位的月无涯都不禁唏嘘,眼神悠远缥缈,第一宫明明是北域第一大势力,宫内妖尊数十,妖皇不计其数,却因一个弱如草芥的后生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这个宫主也拉不下着脸啊!
薛素妍满脸不信,一场浩劫竟被月无涯看成福祉,这也太夸大了吧!
所以她狐疑道:“真的假的啊?”
薛素妍也敛藏了一点小心思,如果是真的,岂不是说她将来还真会成为第一宫的宫主?
“穆秋说,那一趟她们本来是找不到青丘祖狐的。那小子,用一只帝妖换一只宝兽,只是不喜欢被束缚,不信命,不信宝兽的姻缘,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介妖师。通过这事,你能想象,他的眼界有多高?我虽然没见过他,却感受得出来,他根本没把区区帝妖放在眼里,这种心气,是个平常人会有的吗?你都没有。”
月无涯瞥了薛素妍一眼,心里好像把两人作对比,淡淡道。
闻声,薛素妍羞恼不堪,拍拍桌案,娇喝道:“喂,有你这么贬低人的吗?”
突然,两人面色骤变,神念如泼墨画展开,覆盖方圆数万米,他们本没这么警惕,也没有一个妖尊会闲着无聊一直将神念延展开,都说了神念如眼,如果每时每刻都睁着眼肯定会疲劳,更何况眼睛看到的无数画面都要被大脑所接收,所以两人在谈话期间,只是简单地让神念笼罩庭院,防止有人偷听罢了。
可就在方才,有一紫衣少年踏入,其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犹若夜空中的璀璨繁星,在体会不到这种深沉的修士眼里,就跟仰望星空一样,星点无数,因此每一颗星都变得稀疏平常,可在懂的人眼中,他不是星星,而是整片星空,这便是叶知秋的气质。
此次,叶知秋没戴面具,北域几乎没有认识他的人,现在这个暗流汹涌的时期,戴了面具才会束手束脚,以真面目行事反倒方便,他已与苏贤分道而行,绕回这座小院主要还是帮苏贤擦屁股。
踏入院落,叶知秋瞬间察觉到自己被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锁定。
见状,他露出了一个不出我所料的笑容,薛素妍果然还是将月无涯招来了。
轻车熟路地溜进香室,叶知秋从容不迫地注视着坐在桌案两边的一男一女,极具风度地招呼道:“无涯尊者,宫姬尊者。”
“是你!”薛素妍第一时间认出了叶知秋,就差说一句“别以为你摘了面具我就认不出你”。
叶知秋大大方方地承认,点头道:“是我。”
“你还敢回来!无涯,就是他,那个拿着八阶传兽珠逼迫我就范的王八蛋!”薛素妍艳唇如火,美眸如水,盛满了一个女子的哀怨和委屈,水波盈盈,声音幽婉,令人不经意间就会升起怜香惜玉之心。
闻言,月无涯无奈地看了一眼她,怎么说的好像被人玷污了清白一样,旋即月无涯收回视线,直接无视了薛素妍,现在他的内心也有点惊愕,虽面无波澜,可他是没料到早已逃脱的圣子会这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本以为那两人是不会与自己照面的。
“圣子?”月无涯没有起身,只是端坐,以他的身份和实力,没必要唯唯诺诺地去拜见所谓圣子,整座大陆上,能有资格令他弯腰的,或许只有天机院的那几位妖帝了。
叶知秋也懒得跟月无涯拐弯抹角,月无涯的足智多谋世人皆知,跟这种城府极深、胸藏谋略的人讲话,还是干脆点的好,所以他坦然承认,道:“小辈君莫问,常闻无涯尊者大名。传言道,有无涯尊者坐镇的第一宫,才是最难匹敌的第一宫。而有无涯尊者坐镇的北域,北域才是第一宫的北域。修士在北域行事,总要忌惮无涯尊者的威名,最怕投鼠忌器,因为只要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背后的真相就会被无涯尊者揪出。”
“原来圣子也会恭维人。薛供奉,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对叶知秋的称道,月无涯一脸无谓,类似的话他早听多了,这是天下修士对他的看法,他早已习以为常,此时他倒是玩味地看向薛素妍,调侃道。
薛素妍不屑地冷哼,置辩道:“他变了。典型的欺软怕硬!真是虚伪。”
叶知秋有点无语,但还是咧开嘴,笑道:“我是变了,没变的是薛姐姐,依旧的如花似玉,靡颜腻理。”
月无涯低着头凝视香茗,看茶叶的浮沉,看平静的水面,忽而出声道:“薛供奉与我一般大,你喊她薛姐姐,那该称呼我什么?”
叶知秋面色一僵,心里默默地想,月哥哥?
我呸!
半百年纪的人了,你要点脸?
旋即,叶知秋认真地朝薛素妍鞠了一躬,诚恳道:“对不起,薛阿姨,之前是我叫的不对,我道歉。”
随后,薛素妍的脸色冷若寒霜,玉手紧紧握住了茶杯,看向月无涯的目光足以将他千刀万剐。
月无涯只觉得周身有一阵寒气,于是更不敢抬头,目不斜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茶水,完全没有一丝转动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们从头打尾都要避着我呢。说吧,找我什么事?”月无涯被薛素妍盯得有点慌,立马机智地转移话题道。
你以为老子想和你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