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潮,浩浩汤汤。顶点x23
转眼已是新一年的二月,北域满是流霜飞雪,这个时刻是冰帝山年轻一辈试炼结束的前夕,五族高层蜂拥而至,龙首门户前搭建起高台,宾朋满座,待一位位满载而归的后辈走出,他们将对表现优异者进行嘉奖,最后便是属于五族高层的帝山时间。
随着晨曦降临,微光渐盛,只听风雪的呼啸声灌耳,大阵开启,迎接诸多天骄凯旋归来。
冰尸妖尊目藏阴翳,形销骨立,若一具枯瘦的尸躯站在首列,他瞳孔涣散,失去焦距,似人在魂飞,脑海中萦绕的是那五块象征着生命的族牌支离破碎的瞬间,一下子丧失了五位族内翘楚,冰尸族的竞争力将在未来的天机院招生中大打折扣,这点令他难以容忍,今日既是印证一个结果,亦是前来兴师问罪。
其余几位妖尊都察觉到了冰尸妖尊身上的阴寒之气,皆是眉宇微凝,恐其骤然发难,让大家下不了台。
薛素妍肌肤如雪,长发如瀑,身姿绰约地站在角落,她不需要多高调,因为她的美貌和实力永远引人注目,躲在黑暗里都会有星光朗照,此时的她表面平静,内心则是微微忐忑,第一宫的危难是否会在今日就爆发,答案即将揭晓。
由于试炼之日期限迫近,众多五族之人早就预留了赶路的时间,他们不会傻傻地驻守在门户边,除非他们打算强抢归来的诸多小队,否则所有队伍都会有意地错开返回时间,避免最后关头的摩擦。
如今大阵洞开,圣冰族的两队人气如凌霄,陡然间神采奕奕地冲出,躬身拜见笑容含蓄的圣冰妖尊,老者点了点头,十人便昂首挺胸地站立于原地,无畏一双双饱含审视意味的目光,仿佛胜券在握。
半个时辰后,冰鸟族的两队走出,眼神微黯,情绪低落,数人的衣衫上都已染血,有的轻伤,有的重伤,领头之人倒是无恙,却憎恶地瞪着圣冰族一行人,后者轻蔑一笑,队伍里的气氛云淡风轻,姿态傲慢。
“族长。”青年领队面色有愧,视线触及冰鸟妖尊时蓦然变得闪躲,声音细若蚊吟。
冰鸟妖尊鹤发童颜,白眉修长,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失望,只是略微点头,也不出声,这是五位妖尊之间的博弈,先失态的人,无疑会被人看轻。
又过了一会儿,木婉丽率领第一宫的七人走出,这一回众人的出现举世瞩目,哗然声忽然响起,窃窃私语的交谈声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大多的语气是轻咦、惊异和幸灾乐祸,藏匿于云端的月无涯负手轻叹,看来他们的期望已经落空了。
“少了两个人!”
“面具呢?他们进去的时候不是带着面具吗?怎么这个时候摘了?”
“……”
嗡!
一股壮阔如雪崩的威压瞬间逸散,覆压全场,旁观者猝然噤声,神色骇然,薛素妍可不管五族之间的蝇营狗苟,她目光冷冽,先声夺人,于角落中寒声道:“怎么就你们?铁青衣和孙石头呢?”
演戏演全套!
即使早就料到他们两人会逃之夭夭,可她还是要佯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木婉丽抗不下责问,闷哼一声,唇色苍白,第一宫弟子纷纷乱了神,这时徐迎着无数揶揄、冷嘲的眼光,抿着嘴低沉道:“进入帝山后的第十三天,他们嫌弃我们实力太弱,屡次冷嘲热讽,后来干脆抛下了我们,自顾自地踏过了第六重山,往第七重山去了。”
徐神情隐含嫉恨,可谓满分,语气苦涩低落,伪装得惟妙惟肖。
在离开苏贤两人的那一晚,三人便商量好了措辞,待有人问起后以作搪塞。
说铁青衣和孙石头死了?
这个说法太假了,如果那两人死了,为什么她们三人还活得好好的。
既不能实话实说,要帮忙隐瞒,又不能胡乱捏造,她们索性想出了一个没有漏洞的借口,那便是她们遭受到了两人的冷眼和歧视,最后小队内讧闹翻,两人消失。
唰!唰!唰!
那是衣袍掀起的劲风声,脖颈扭转的杂音,还有许多修士没控制住妖力猝然迸发的暴鸣。
在场之人纷纷惊呼出声,甚嚣尘上,连五位妖尊都脸色剧变,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像是凶兽贪婪垂涎地注视着猎物。
“什么?这女娃子在胡扯什么呢!”
“嗤!第七重山?也不怕笑死人。我们占据帝山那么多年,被第六重山的圣冰鸟卡得死死的,两重山之间如隔天堑,尊者们都不敢大放厥词说闯过了第六重山,那两人能去第七重山?”
“哎哎哎,这孩子说的没错呀!很符合逻辑嘛!所以两人一去不回了呗!死在路上,成为圣冰鸟的食物,不是很正常?”
质疑声响彻沸腾,所有人都把徐的话当成一个玩笑,大肆讥讽。
轰!
忽然,一座庞大若山丘的妖宫似蛟龙出海,耸立高空,恐怖的威压震慑世人,薛素妍眼角藏着锐芒,幽幽回首,冰冷的眼神扫荡全场,被看到的人身躯颤栗,噤若寒蝉,门户前陡然鸦雀无声。
薛素妍看似是因损兵折将而愤怒,殊不知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冰帝山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徐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她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两人去找蒙昧衍一烟就够了。
陨落?
失踪?
重要吗?
回不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所有线索都无从考证。
“等。”待众人不敢再议论,薛素妍才缓缓收敛气势,红唇微张,只说出一字,却令得所有人心头一凛。
五位妖尊内心都在自嘲,他们方才似乎紧张过头了,被这个第一宫女弟子一句话给唬住,回头细想,区区小辈怎么可能有本事越过第六重山,他们一代代妖尊倾尽全力,绞尽脑汁都没破解王者般的圣冰鸟,两个不过二十年华的人欲上七重山无异于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