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老,杀了!”大鱼里,传出令众人头皮发麻的魔音,冷漠果决,视连策游等人如蝼蚁,他们的心脏猛然一抽,冷汗陡生。
唰!
尚处于惊吓中的众人瞥见一位老者如影子般贴着岩壁,他没有动手,可五人的精神海在瞬间已是翻江倒海,光芒俱灭,堪比末日景象。
眨眼间,四位妖宗眼神黯淡,身体虽未受创,可被一个六阶神修搅动的神念早已破灭,气息断尽,如烂泥般瘫倒。
在魔音响彻在地洞的刹那,连策游身后便有宫殿浮现,此刻遭受祖楼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击,就像一只蜉蝣被巨人握在了掌心,将在顷刻间覆灭,惊怒之余连策游不顾牺牲,强忍着心痛,拿出了自己的一张保命底牌。
嘭!
妖宫爆裂,连策游微微退了一步,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青白。
一击未得逞,祖楼影也有点意外,趁势就要补上一下。
连策游面色剧变,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被人杀,但他知道自己绝躲不过这位老者的第二下攻击,趁着老者愣神的间隙,手捏族牌,祭出神念种子浮于身前,大呼道:“别杀我,我愿为奴!”
放狠话?
转身奔逃?
连策游晓得,横祸天降,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以对方的雷霆之势,显然是抱有必杀之心,除了求饶臣服,他别无选择。
天骄的尊严?
尼玛,命都要没了!
祖楼影闻言,顿了顿身子,目光投向上方,请求苏贤示意,倒是叶知秋先出现,凌空问道:“替死兽?”
“正是!”连策游虚弱道。
在望见叶知秋之时,他心中凛然,浑身遍布寒意,那张面具、那身衣服,俨然是第一宫十人中的其中一位,临行前连策游还特意关注过此人,问题是这老头是哪冒出来的?
替死兽,乃是大陆上一种奇兽,无修为,无法修炼,较为稀有罕见,却可以入驻妖宫,成为修士的妖兽之一,而它唯一的用途便是替死,就像刚刚连策游明明没有抵抗之力,但妖宫率先爆开,这也就意味着替死兽献祭,连策游从某种意义上亦是死过一次的人。
“不是这个人!刚刚那人的声音不是如此,这里还有一人!”此刻,连策游内心狂呼。
下一秒,又一道身影凭空跨出,白皮鬼面,引得连策游瞳孔猛缩,果然,此人就是第二个未穿第一宫服饰的人。
“手上捏着什么?”连策游全程的反应都被苏贤目睹,那枚族牌也不例外。
连策游嘴角苦涩,掌心全是手汗,身躯恐惧到颤栗,寒气冲顶让他冷到咬牙,他还是头一回离死亡如此之近,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一切智慧都化为乌有,他无意隐瞒,老实交代道:“双生族牌,我手里有一块,族里有一块,一旦我捏碎了,说明我遭遇到不可逆转的危机,等同于告诉族人我即将陨落的消息。”
冰帝山五族,凡是有点地位的人都有双生族牌,刚刚四位妖宗是根本来不及反应,祖楼影的速度太骇人了,所以连捏碎族牌的机会都没有,而连策游是靠着替死兽躲过致命一击,才有拿出族牌的空档。
苏贤微微点头,落在连策游身边,无视了他,捡起四枚储物戒,翻了翻,掏出四块冰尸族族牌,当着连策游的面把它们捏碎了。
与此同时,远在外头的冰尸族也有四块族牌应声而碎,冰尸族震怒。
瞥见这一幕,连策游面如死灰,如坠冰窟。
“该你了。”苏贤冷淡说道。
叶知秋在旁边看得嘴角默默一抽,这也太狠了吧!
杀人家前还要羞辱一番?
不过,叶知秋倒也能谅解,他一直觉得苏贤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起码从善待舒鸳等人就可以看出,可是在此处撞上了五人,苏贤能怎么办?
放他们走?
对他们仁慈,换来的不会是感恩,反而是五人出去通风报信,提前暴露苏贤的踪迹,尔后五族前来打扰梦寐兽的晋升。
世间安得双全法?
换成叶知秋,他也会果断地杀!
连策游泪湿哽咽,眼中盛满绝望,他不是久经风霜的老人,他只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十九岁青年,死亡之影降临,连策游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他无助地仰面,闭上了眼,自知没有希望,对方压根儿不惧他的威胁,索性捏碎了族牌,手掌一松,任由齑粉滑落指尖。
“恨吗?”镰刀没有斩落他的头颅,魔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连策游霎时睁眼,眸中仇火熊熊,面庞狰狞道:“恨!”
“能怎么办呢?这么巧,你撞见了我们。你早一点走都不会死的。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苏贤似喃喃自语,又悲怆摇头,问道。
“我说了,我愿为奴!”连策游丝毫不因自己的怯懦而感到羞耻,在临死之际,一个人的脑海里在一瞬间会涌出千百万个念头,弥留的光影,未来的憧憬,大浪淘沙后,连策游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死!
苏贤嗤笑一声,道:“我要杀你,你畏死,心中含恨,又委曲求全想做奴仆,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说我能怎么办!换成你是我,你能怎么办!”连策游冲着苏贤就是一通咆哮,面色涨红,青筋毕现,老子都一个要死的人了,还容你百般羞辱?
苏贤没有恼怒,他也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理,只是诚实道:“说实话,我很欣赏你那一瞬的反应。换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我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但正因为我做不到,所以看到你在须臾之间做出这等反应后才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嘲讽吧?这一定是嘲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