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以另一种方式在继续,却早已和那个鲛人无关。然而人生的际遇却是如此不可琢磨,到了今天,已经生死相隔之后,竟让他们又重新聚首了。
白璎握着赤王的手,俯下身看着这个红衣的女王,眼神复杂的变化作为空桑王族里地位最高的两位女性,她们某种程度上具有相似的命运。
“真好啊,”空桑的皇太子妃微笑起来,低语,“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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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中的叶城,到处都是血和尸体。
叶赛尔在街上狂奔,背后有急促的马蹄声逼近。从巫罗的房间里被救出后,她夺路狂奔,跑得不知方向,意识一片空白狂奔中,一只手下意识地掩着胸前碎裂成一片片的衣襟,耻辱和羞愤的红晕依旧在脸上未曾褪尽。
在狂奔了一个时辰之后,她的体能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支撑。不得不在一条巷子中停下来,用手撑着墙壁剧烈喘息,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神,不要管我了……”她用力甩着手,试图将那只一路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断手放开,“我不行了……那些、那些追兵就要来了……您快跑吧!如果被那些人抓住的话……如果您被那些人抓住的话……”
叶赛尔背身抵上门,对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断手恭谨说话正是这个从石匣里出来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巫罗府邸,拔出挂在床头金钩上的弯刀对着将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猪猡刺了下去,然后带着她一路逃到了这里。
“不,叶赛尔!你听我说!”而那只断手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镇定而不容置疑:“等下他们一走,你就去西市附近的尚书坊有座门上贴着一对送财童子的院子。”那只手一边警惕着外面,一边迅速地说着:“你去那里和那笙他们汇合。”
那种语气不容决断,叶赛尔看着这只会说话的手,敬畏地点头。
“快躲好,”听得外面的马靴声已经近在咫尺,那只手比了一个手势,“我去引开他们,他们一走,你就逃!”
还不等叶赛尔明白过来,只看那只手在地上迅速地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咒,然后低低喝了一声,放平手掌按在了正中只是一道光起,凭空便出现了一袭红衣!
“啊”叶赛尔再也忍不住脱口惊呼。眼前已经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真岚变身为女子,拉开了门往外就走,低喝:“快走!”
红衣一闪,投入了门外寒冷的空气里,一路狂奔而去。追兵们立刻发现了这个目标,发出了一阵喧哗,脚步声纷纷随之远去。
叶赛尔咬了咬牙,再不迟疑,从后门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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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瓮城后,眼看就要追上那个女子了,然而道路一弯,转过去却立刻失去了目标。追兵们大惑不解:瓮城和外城部署着众多jūn_duì,这条路又没有其他分支,两侧壁立,那个红衣女子穿着如此显眼,怎么可能凭空忽然消失
瓮城里一片血污狼藉,日前的攻城战留下的尸体尚未清理干净,断手残肢横陈满地。冰族jūn_duì向来律令森严做事严谨,不惜搬开了整座尸山,冒着血腥味一个个的翻过来查看,却始终没发现要寻找的人。
“难不成真的会飞”队长喃喃,诧异地翻检着死尸。
不信神鬼的冰族人、在此刻最大的想象力也只是如鸟类那样飞走,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个人正好好的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该死的臭娘们!”翻遍了一条街,染了满手血腥还是一无所获,冰族战士心里的愤懑到达了极点,用刀枪在尸堆里乱戳一气,“回去把她的同党一个个都吊死在城头上!”
在那一队人马一无所获地离开后,尸体堆里一只手悄悄伸了出来。
扒拉开了那些压在上面的沉重尸首,以指代步、一溜烟地沿着墙根哒哒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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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混迹在沿路的尸首堆里、回到杨公泉那个小院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是下午。
叶赛尔和那笙已经汇合了,都急不可待的等在了那里,看到地窖门开一线,立刻就跳了起来。断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几个人平静:“好了,现在暂时安全了大家在这里等到天黑,空桑那边会来救我们出去。”
“哦,太子妃姐姐会来么”那笙欢喜,“那就太好了!”
叶赛尔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力渐渐恢复,神智也冷静下来。然而她却坐立不安:“不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要出去。”
“什么外面很危险,你出去就是送死,绝不可以!”那笙吃了一惊,连忙阻拦。
“是的,现在请你暂时忍耐。”炎汐也抬起了手臂,拦住了红衣女子。
“忍耐我弟弟,我的族人都还在巫罗那里!我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明天他们就要被杀了!”叶赛尔霍然站起,激愤,“我是他们的族长,一定要回去救他们的!”
她回头看着盘在一旁不说话的断手,恭谨地单膝下跪:“我一直相信天神的预言,无论怎样颠沛流离也保存着这个神圣的封印。我们相信,当把它交给这位佩戴皇天的少女时,宿命便将改变……可是”
她抬起了头,眼神决然:“可是,我们信奉神的旨意,却更无法舍弃自己的族人,”
在她站起来的时候,那只一直沉默的手忽地动了。只是指尖一动,便将红衣女子定在了当地,叶赛尔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动弹半分。
“我不能让你去,”真岚的声音不容反驳,“去了就是死。”
“神,可是您为什么要管我死活!”叶赛尔不甘而愤怒,眼里含着泪水,言语之间渐渐失去了冷静,“在我愿意选择和族人同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呢霍图部的英雄儿女,没有一个会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是的,我知道,”真岚却是毫不动容,“因为我也算是半个霍图人啊。”
半个霍图人!叶赛尔一惊,却听到那只手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沉郁而坚定:“百年前,我曾眼睁睁看着许多霍图部的人死在我的面前,包括我至亲至爱的人所以百年后,我不希望这一幕会在我眼前再度重演!”
那笙愕然地看着那只断手,那一刻,这个向来洒脱开朗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沉重的东西,令她听了感到心下难过。
“所以,叶赛尔,我不希望你再去送死,”断手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扔下你的族人不管今夜走之前,我会把他们都一并救走。”
断手重新向着地窖门口走去:“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巫罗府邸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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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室内,湘方叙述的声音低哑而缓慢,沧桑如砂风呼啸。
她诉说的一切在飞廉脑海里回荡,令他微微的感到恍惚,忽然间觉得眼前叶城动乱的一切都仿非真实原来这一切,其实不过是荒漠里那一场死亡引起的后果……正是从那座古墓开始,那个人被一步一步的逼上了今日的绝路!
但,为何和破军共事多年,却不曾听他提及过“那个人”
然而对话进行到一半,飞廉却被外面的惊呼声从侧厢里引出来。
“少将,不好了!那个贼女人、那个贼女人……”巫罗府邸里的总管从内院跑出,脸色惊得煞白,“那个贼女人伤了巫罗大人,跑掉了!”
“什么”飞廉看到满院子是侍卫,吃了一惊,“怎么会让锁着犯人跑了”
“这个……这个……”总管不知如何回答,霎时有些为难,半晌嘴角浮起一个暧昧的笑,低下了声附耳,“少将,巫罗大人他拷问漂亮女犯人一贯都是在床上……”
“住嘴!”蓦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飞廉只觉的无穷无尽的恶心。
“是,是。”总管连忙噤声。
飞廉转身往后走去:“快带我去看看巫罗大人!”不管对这个元老的观感如何,但在这个当儿上巫罗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将会是整个叶城的麻烦。
“是。”总管忙不迭的往后带路,抹了一把汗,“已经传医生进去了,少将放心。”
两人往后走去,刚进了后院就听到里头发出一声断喝,一盏药碗被从里面扔了出来,在院子里摔得粉碎。巫罗的声音直传出来,颤巍巍的衰弱异常,却带了暴怒的杀气:“饭桶……一群饭桶!给我……都给我拉出去杀了!”
“是!”里头有侍卫拉了人便从偏门往外走,留下一路呼号。
“怎么”飞廉看到那个人是太医服色,不由吃惊。
总管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跑到一边向侍从问了一遍,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好起来,一阵红一阵白,尚未想好要怎么和飞廉交代,却见对方已经推开了门准备进去。
“巫罗大人,晚辈来探望您了。”飞廉在门外说了一句。
“出去!出去!”然而里面的人却是出乎意料的暴躁,完全没了平日刻意保持的长者风范,嘶声,“滚出去……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
飞廉一怔,顿住了脚步:“我是飞廉,巫罗大人。”
“也一样!谁都不许进来!”巫罗的声音在重重帷幕后传来,微弱而暴虐,仿佛又转头问下一个医生,“你说,能不能治快说!”
“这……这……”另一个太医伏在榻前,颤得帷幕不断抖动,“刺客这一刀太深,已然伤及要害。若巫咸大人尚在,以生肌还阳之丹入药,或许尚有……”
“闭嘴!”巫罗的声音更加暴躁,“巫咸他妈的早死了!现在来说这个干吗你给我老实说……还能不能治”
“……”那个太医跪在帷幕里拼命磕头,不敢再答,抖得如同糠筛一般。
“饭桶!”巫罗的声音重新嘶哑响起,阴枭暴怒,“拉出去,统统的斩了!”
飞廉站在门口,看到那个医生被侍从从帷幕里拉出前头的侍从已经回来禀告,金盘上托着刚刚被斩下来的人头。他不由再也忍不住,一抬手便想要阻拦。
“别,别!”总管眼见不对,连忙低声劝阻,“使不得……大人正在气头上呢。”
飞廉不悦:“就算医术不精,也罪不至死如此杀人,实在也太过了。”
“唉……”总管跺了跺脚,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少将有所不知,今天早上那个沙蛮女贼,逃时候的那一刀可真要命……”
飞廉愕然:“伤在哪里了”
总管侧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飞廉脸色骤然一变,露出某种啼笑皆非的表情来,却一闪即收,讷讷:“哦,原来如此……实在、实在是……”
总管作揖:“大人此刻有雷霆之怒,少将此刻还是稍做退让的好。”
“明白了。”飞廉忍着嘴角一丝笑,转过头去,有些无可奈何地低叹,“那请你转告巫罗大人好生修养身体目下叶城危如累卵,还请他早日康复,共同对敌。”
“是是。”总管巴不得送走这位爷,连忙点头。
飞廉正准备离开,忽地看到第二个太医的头颅又被端了进来,眼角一跳,有怒意难以控制的凝聚。忽地转身,拉住了总管:“飞廉还有一事相求。”
总管刚舒了一口气,立刻又绷紧了:“请少将吩咐。”
飞廉指了指门内,低声:“如果巫罗大人再要滥杀无辜,请你想个方法遮掩。”
“这、这……小的可不敢抗命啊。”总管白了连,连忙擦汗,“巫罗大人的脾气少将也知道,敢说一个不字,小的脑袋就落地了!”
飞廉叹了口气,指指外面:“总管不必为难,大人的命令可照办不误只需从前方取几个死尸首级回来,面上抹了血送去给大人消气便是。”
“哦!”总管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少将说的是。”
“那拜托了。”飞廉转身告退,匆匆而去。
然而一出去,就看到庭中赶来的狼朗。那个有着棕褐色肌肤的jūn_rén大步而来,沉声:“少将,里头怎么了那么喧闹,是有奸细么”
“不是,”飞廉摇了摇头,叹息,“巫罗大人想要非礼抓来的一个沙蛮女子,结果被伤了要害,正在里头大发雷霆呢。”
“要害”狼朗同样不解。
“也是报应,”飞廉忽地忍不住一扯嘴角,仿佛压制多时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失声笑,“伤及要害,巫罗大人……咳咳,估计日后再也不能yín人妻女了。”
“啊”狼朗失声,“那不是被……”
“嘘。”飞廉连忙阻止,咳嗽了几声,“你怎么来了这里外头战事吃紧着呢。”
“还好,昨夜伤亡虽然惨重,但白天里他们没有再进攻。”狼朗简短回答了一句,眼睛却看着帝都方向那里,白塔已经拦腰折断,但是万丈高空之上却有一片金色的浮云停驻。隐隐约约,仿佛底下的伽蓝帝都里升起无数如缕的红色雾气,不断往迦楼罗底下收进那样可怕的机械,几近于“神”的创造,只要一动、叶城的这些血肉铸成的防卫便不堪一击。以区区百架风隼和数架比翼鸟,又怎能与其抗衡
“为什么迦楼罗还没有出动”他喃喃,眼里有着某种担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飞廉叹息,“或许,是因为破军胸中杀气尚未消除,还忙着屠戮;或许……只是因为驱动迦楼罗的力量还不够一击即成”
狼朗狠狠一顿足:“那么,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飞廉霍然回头,仿佛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莫非想突围”
“是。”狼朗断然,“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事叶城无险可据,又毗陵帝都在迦楼罗的攻击范围之内,绝不可久留。我看破军目下困住我们必然是有所图谋,我们必须趁着迦楼罗尚未出动尽早撤走!”
飞廉苦笑:“就算突围了,又能去哪里”
狼朗也是没有主意:“或者,晚上抽个时间,召集众将再来商议”
两人商量未定,却又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跑动声,不由齐齐吃了一惊,大步走出外面:“怎么叛军又开战了”
“禀少将!”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禀告,“是那群沙蛮子又走脱了!”
“什么”飞廉吃了一惊,想起那群被锁在庭院里的西荒人,“不是被锁着么”
“是啊……本来是锁得好好的,周围的看守也未曾大意过!”那名战士也是诧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哪个给偷偷开了镣铐,放跑了那群沙蛮子!”
话音未落,却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伴随着粗暴的喝骂声:“小崽子,我让你跑!”
飞廉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jūn_rén拎着瘦弱的孩子,一把扔在地上,用军靴狠狠地踹。那是真的往死里打的力气,一脚踢出去,身体上发出闷闷的钝响,那个孩子随即飞出了一丈多远,后背重重砸上了墙角才止住去势。
“打的好,卫默公子!”周围的军士发出轰然的笑声,带队的卫默再度拎起那个孩子的头发,狠狠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仿佛把连日来战场上受的不顺都出在了对方身上。
但奇怪的是,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不作声的一下下承受,口鼻里都沁出血来,却不求饶也不躲闪。那样愤怒而鄙薄的眼神,刺激得周围得军士更加暴躁,好几个人步出行列,想参与这一场虐杀。
“住手。”飞廉认出正是那个叫阿都的少年,适时开口拦住了那些杀气腾腾的战士。
他回身用犀利冰冷的眼神逼视着那些下属,最后目光落到了卫默脸上,缓缓开口:“各位,你们难道都忘了讲武堂的训导了么荣耀与梦想同在!如今外敌当前,你们不思血战卫国,却在这里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这是你们的荣耀么这是你们的梦想么”
被少将罕见的严厉语气逼得窒了一瞬,所有人都不敢回答。半晌。卫默才抗声分辩:“少、少将……那群沙蛮子居然敢逃跑,我们半路上只截回来这一个。”
“截回来就活活打死”飞廉语气更加不善,“你们还算是战士么”
“我们确实是在为保卫帝国而战!”卫默也是出身门阀的贵族子弟,虽然身份职位都不如飞廉,但心气却比飞廉更高,当下冷冷反驳,“什么讲武堂训导讲武堂训导的是七杀碑!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耻无信之徒,就要一概杀无赦!”
“住口!”飞廉再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厉叱,“这里是叶城,不是帝都!你若奉行七杀,为何不一并去和帝都那叛逆为伍!”
卫默冷笑:“破军杀我兄长族人,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好了好了,”眼看气氛逐渐激化,忽然有人上前打断,却是狼朗,“只是一个孩子,又被打的半死不活,少将既然心怀慈悲,不如就放了他去吧。”
“什么”卫默一愣,却看到飞廉已经点了点头,举起了双头金翅鸟令牌:“诸军听令,一律不得阻拦!”
令符一出,帝国jūn_duì律令森严,服从便是天条。所有战士齐刷刷让开一条通路,却个个心有不甘。那个孩子从地上挣起了上半身,狠狠看了飞廉他们一眼,终究没有力气站立,就这样用双臂撑着上身,一寸一寸地往外爬去,慢慢地离开了这条街。
“还愣着干什么”看得那个孩子离开,狼朗低叱了一声,“都该回去守城了!”
“是。”战士们发出闷闷的回应,个个眼里都有不服的光。
“真是一群笨蛋,”狼朗看得那样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卫默肩膀,“你以为飞廉少将会白白放跑一个造反的沙蛮子一这个小崽子迟早会爬回去找他同党的,少将早安排下人盯梢了。等一下一起连窝端了!”
“什么”卫默和诸军齐齐一惊,惊诧中带有钦佩。
飞廉一愣,随即明白狼朗是在帮他找台阶下,嘴角牵起了一个捉摸不定的笑,挥了挥手:“大家去吧。今晚可能有硬仗要打,别为这种小事分了心一个时辰后,各队的队长来府邸里汇合,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
“是!”诸位战士齐齐俯首,各自离开。
在众军退去后,两人返身向着巫罗府邸走回。
“多谢你帮我圆场。”飞廉叹息,“否则我和卫默非撕破脸不可。”
“哪里,少将心怀仁慈,本是难得,”狼朗摇头,眼里露出复杂的笑意,“只可惜时候不对乱世用重刑,不是讲仁恕的时候。少将为一个沙蛮小孩冷了下属们的心,实在不值得。”
“我知道。”飞廉喃喃,“但我总不能看他们在我面前活活打死一个孩子。”
“但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啊。”狼朗苦笑,“少将不擅做伪。”
飞廉也是苦笑:“正在气头上,要我做伪也太难了。”
“得,你行事有贵族气,又不肯轻易低头那少不得我来当伪小人了。”狼朗无奈地摇头苦笑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忽地正色,“飞廉,方才我已经想到了突围后的最好去处。”
飞廉霍然住脚,转身看了过来:“哪里”
狼朗的眼神凝聚,一字一顿地吐出了答案:“空寂大营。”
“空寂大营”飞廉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不错,那里是你原来所在的部队,或许会有一些jūn_duì愿意支持我们可是就算是逃到了那里,终究也无险可据,一样会被迦楼罗追上歼灭!”
“不,那里有天险可守!”狼朗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低沉地吐出了几个字。
“天险”飞廉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久久无语。
湘方才的追述还在耳畔回荡,激起连绵的幻象冥冥中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个人在漫天的风砂中崩溃,用血肉模糊的手拍打着厚重的石壁,苦苦哀求。那个石门背后,幽冷的泉水里,埋葬了他毕生再也无法获得的至爱。
初起的暮色中,征天军团的少将转过了身,面向西方尽头喃喃
“是的……古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