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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 第6节

已经耽搁了许久没能好好炼丹,眼瞅着韩邈最近也忙了起来,也不找他研究蔷薇水了,甄琼哪还管那么多,一头栽进了丹房。

韩邈最近还真有些忙碌。眼看年关将近,家里大小事务都要他c,ao办。蔷薇水的试制也相当顺利,明年在东京开店的事情,亦要提上日程。只是再怎么忙,每天还是要回家给祖母请安的,之所以丹房去的少了,还是不愿打搅甄琼修道。

只是少了这么个人,日子又乏味了起来。但韩邈也知,总不能因着有趣,就失了分寸。

好在岁末将近,倒有另一个期盼已久的人,回到了安阳。

“阿兄!怎地还来接我?”还没进城,就见到了自家兄长,韩遐着实吃了一惊。立刻下马,迎了上去。

“也是正好出城。”韩邈可不会承认是专门来接人的,拉着弟弟打量了许久,才微微颔首,“果真有些干练模样了。”

听兄长夸赞,韩遐不由红了眼眶:“小弟不孝,本该在家中闭门读书,为父亲守丧……”

“父亲当年留书,就是不想你中断学业。你潜心进学,才是尽孝。”韩邈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安慰的拍了拍韩遐的肩膀。

对于商贾之家而言,守丧向来不是需要严苛对待的问题。韩邈深知父亲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又绝了当官的念头,在葬礼结束后,就背负起了家业。他这弟弟却是要考取功名的,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业,父亲生前专门留书,让他持信去寻岳麓书院的山长。也正因此,韩遐才在孝期中远赴潭州,凭着些许香火情分和自己的聪慧,入了那鼎鼎大名的学府。

如今距离服满只差数月,明秋他就能照常参加解试了。

兄长的笑容,亦如父亲当年。韩遐只觉泪意上涌,重重点了点头。他在学院整日苦读,从不玩乐,正是为了报答父兄,取一个功名!

深知自家小弟的性情,韩邈也不多言,带人回到了府里,拜见祖母。韩老夫人也是一年没见到这小孙儿了,总觉得人瘦了,在外又吃了苦,心疼的呜呜直哭。还是韩邈劝住了老祖母,一家三口才坐下来,好好吃了个接风宴。

用完了饭,韩老夫人又拉着小孙儿的手,问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韩遐虽然没有兄长那舌灿莲花的本事,却也知道孝顺祖母,不能让她忧心。因而把那些苦读求学的经历都掩盖了,只说些书院的趣闻,倒是让韩老夫人松了口气。

听孙儿说完,韩老夫人才算放下心来,直说神佛保佑,又提起了家里养了个仙童,不但救了她,除了妖道,还庇佑了门庭。韩遐第一次听闻此事,颇有些惊讶:“太婆的恩人,孙儿也当拜见才是。”

韩老夫人认同的点了点头:“是该见见!邈儿,今岁除夕,也要请道长一起用个饭才是。”

这吩咐,韩邈全无意见。甄琼如今也算是无父无母的人了,除夕守岁,总不好还让他一个人在丹房待着。

笑着颔首,他到没有命人去请甄琼,而是带着弟弟,亲自到了西院丹房。韩遐哪能想到这丹房如此偏僻,不由讶然:“甄道长不是咱家的恩人吗?怎么住在此处?”

韩邈笑道:“他喜好炼丹,专门选了个清幽的地方。平日也不怎么见人。”

这几天出门尤其少了,安平还说他不好好吃饭睡觉,也不知怎样了?

韩遐顿时了然,也在心中竖了个得道高人的形象。因而当甄琼顶着一头乱发,两个黑眼圈出现时,他也毫不介意,立刻拜倒在地,行了个大礼:“小子韩遐,见过道长。多谢道长救了家祖母。”

甄琼刚刚守了一夜的丹炉,这时眼都是花的,哪想到韩邈带来的小家伙会直接跪地行礼,差点没吓得蹦起来。

一直等人站起了身,他才恍然醒过神来,从袖里摸出了个东西,递了过去:“我也没带啥东西,这个就算作见面礼吧。”

韩遐:“……”

这是怎么回事?谢恩还有收礼的?这道长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点啊,怎么一副长辈的模样?

韩邈勉强压住了上翘的唇角,正色对犹在发愣的弟弟道:“既然是甄道长所赠,便收下吧。”

兄长的话,总不能不听,韩遐一脸呆滞的接过了那东西,收入袖中。

甄琼这才松了口气,韩大官人的弟弟,怎么说也是晚辈嘛。受了人家的大礼,不给点见面礼物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好在这两天烧炉的时候,他揣了个小玩意解闷,不然还不知送啥好呢。

见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韩邈微笑着扯开了话题:“贤弟最近在忙些什么?”

“也就是烧炼明矾。这东西里肯定有金属,但我想了十七八个法子,都没见显著成效。这两天正在做比较试验呢,似乎可以换一味酸……对了,那套天平当真不错,度量神准,太有用处了!”说到自己的课题,甄琼立刻来了j-i,ng神,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介绍。

这才是他真正的研究方向啊!当年纯阳子在白铜中炼出了恶铜,扶摇子在黄金中寻得了白金,这种发现新物,利用自然的本事,才是他们“金石派”的大道所在!只是这课题实在太复杂,只凭他一人之力,还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

韩遐:“……”

明明听那小道长说了一通,他怎么半个字都听不懂呢?韩遐无比尴尬的看向兄长,却见韩邈脸上笑容不变,只道:“炼丹重要,也不能轻忽身体。安平,去烧些热水,服侍甄道长沐浴。”

说着,他扭头对甄琼道:“今日早些洗洗睡下,明日再炼不迟。”

这根本不是劝说,而是命令。然而又饿又困,对着那春风般的笑容,甄琼头晕眼花,根本不知该怎么拒绝。反正丹炉刚刚熄火,也许明天再搞也行?他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被安平送去休息了。

韩遐在一旁看着,心底不由生出了些古怪。这哪是对恩人的态度?怎么比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还关切几分?他这兄长虽然整日带笑,但能让他真心以待的人,却少得很。这位小道长,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直目送甄琼那歪歪斜斜的背影消失,韩邈叹了口气,哪想到只半个月,这小道就能折腾成这幅模样,看来以后要盯着他按时吃饭睡觉。原本还以为甄琼制玻璃时就够废寝忘食了,没想到他一钻研起丹道,竟然能跟着魔了一样。

扭过头,韩邈对上弟弟那双充满了疑惑的眼,一切心思立刻敛在了心底。微微一笑,他问道:“甄道长送你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都带人来给自己磕头了,怎么能不给个见面礼呢。

韩邈:……(微笑)

韩遐:……(呆滞)

恶铜就是镍,白金自然是铂了。嘿嘿,小道长要提纯的就先保密啦=w=

第30章

韩遐一愣, 摸出了刚刚塞进袖里的东西。那是个纸筒, 模样跟大号的爆竹有点像, 摇一摇,里面似乎装了东西,叮当作响。又仔细看了看两端, 韩遐突然咦道:“这上面竟然装了琉璃。”

那纸筒的下方,果真都有琉璃,外面还附了层薄纸, 看不出成色, 显得有些古怪。为何要在如此粗糙的纸筒上装琉璃?这纸筒又有何用?

韩邈眉头微皱,突然道:“不如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这一下点醒了韩遐, 他晃了晃那纸筒,发现倒不出东西, 便转到了有小小孔洞的那面,凑在眼前看了起来。只是一眼, 韩遐就呆在了原地,喃喃道:“怎会如此?咦,动了!”

面露讶色, 他旋转起了那纸筒, 越是转动,越是啧啧称奇。过了片刻,想起兄长还在身边,韩遐赶忙递出了那纸筒,兴奋道:“阿兄你看看, 这物事还真有些古怪。艳丽异常啊!”

古怪不出奇,甄琼拿出的东西,就没有不古怪的。但是“艳丽”?看了看那灰不溜秋的纸筒,韩邈接了过来,也凑在眼前。这一看,确实让他心头一跳。只见小小纸筒内,光华璀璨,犹若一簇晶石开出了花儿。所有线条和颜色都j-i,ng密对称,比最j-i,ng巧的匠人勾勒的锦画还要天衣无缝,美轮美奂。手上一颤,那花儿又变换了形状,他忍不住也旋转起了纸筒,花朵开合,色线流动,竟然无一重复。

好在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韩邈只看了片刻,就停了下来,把那纸筒还给了弟弟。

“阿兄,这等贵重宝物,我岂能收下?”韩遐却不接过。就算是见面礼,这也太重了。

韩邈淡淡一笑:“既然甄道长能随手给出,就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事,安心收下便好。”

韩邈可比旁人更了解甄琼。那小道虽没什么贪欲,但是对钱还是颇为看重的。要真是值钱的东西,他根本不会送人吧?就如那白糖,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勺黄泥水的事儿,而且多半还不花自己的钱,属于借花献佛,才会如此大方。

韩遐却不明白其中曲折,又不好违背兄长,只能忐忑接下。迟疑片刻,忍不住又道:“阿兄待这甄道长,实在有些不同。怕不只是因他对祖母有恩吧?”

他不了解甄道长,却了解自家兄长。如此亲近这小道,真不像纯粹的报恩。但说他是图谋什么,又说不上,实在让他好奇。

韩邈笑了笑:“的确不止因恩情。我视他如兄弟,你也当他是兄长便好。”

他这弟弟,跟他有些不同,颇有些君子风范。若只说白糖、花露、玻璃能换来的钱财,反倒会让其心生芥蒂。如今韩邈确实把甄琼当做了家中的一份子,也有心供他潜心修道。至于时不时冒出的新奇玩意,他好好收拢,留出分润便可。

如今韩邈倒也有了几分自信,能把这小道照顾妥帖。不会让他有了钱,就生出离开的念头。而要留住人,家人对甄琼的态度,也尤为重要。

韩遐一时有些无语。这小道看起来比他还脸嫩,怎么就平白又多了个长辈?然而长兄如父,韩邈说出的话,他不会不听。垂眸又看了眼手中的宝物,韩遐点了点头:“小弟记下了。”

韩邈笑了笑,带着他出了小院,边走边问这一年来在书院的见闻。韩遐立刻振奋j-i,ng神,说了起来。岳麓书院确实和其他书院不大相同,不但重视经学,更重格物致知,先代山长还是个有教无类,一心育才的大儒。对于西韩这种捐官出身的商贾人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听着韩遐的诉说,韩邈的眉头却不由有些微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读书读得太多,失了圆滑。君子欺之以方,以后上任为官,不见得是好事。

在自己身边,他大可慢慢指点。但是将来出任州县,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到。看来要为他选个贤内助了,最好是个机敏聪慧的闺秀,才能补上人情世故的缺陷。等明年孝期一过,他考上了解试,就能成亲。

须臾便想好了弟弟的大事。至于自己……韩邈摇了摇头。还是再拖两年吧,先让弟媳孝敬祖母,整顿家事便好。

不知为何,他的思绪一飘,忽的想起了后院那小道。如今都不在道观里住了,又不见他敬神,亦从不斋戒,岂不是个火居道人?那他会娶妻吗?这念头一冒出,韩邈唇边就不由泛起了浅笑。甄琼怕是不懂如何跟女子亲近……

“阿兄?”

耳边传来了弟弟的呼唤,韩邈立刻回神,微笑道:“你旅途奔波,先回房歇下吧。这两天多陪陪祖母,让她安心。”

韩遐听话的答允,下去休息了。韩邈却转过头,看了眼远处的小院。

还是得找个时间,问清楚才行。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甄琼挣扎着从温暖的裘皮被褥里爬了出来,被冷风一激,才想起自己做到了一半的实验。

卧槽!这是被人施了迷药吗?他飞快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洗脸刷牙,飞奔去了丹房。还好昨日提炼出的东西没用损坏,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才把该收拢的东西都收了。刚松口气,肚子就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甄琼一把按住了腹部,挣扎着喊道:“安平!”

“怎么了?”推门而入的,并非安平,而是韩邈。见他那副模样,眉头一皱,“你胃痛了?”

“不……不是,就是饿了。”甄琼傻在了当场。韩大官人怎么来了?

从昨日申时睡到现在,能不饿吗?韩邈叹了口气:“去洗把脸,饭已经备好了。”

昏呼呼跑去洗了脸,刷了牙,等甄琼回到客厅,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碟。没有大鱼大r_ou_,都是些清淡的小菜,羹汤。甄琼也是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猛塞,刚压住下心慌,就发现能吃的已经被他吃了个j-i,ng光。觉得自己还没饱,甄琼举着筷子,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不可暴食。等下午再用点心吧。”韩邈面不改色,拒绝了这要求。

“哦……”甄琼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这才回过神来。这些天他潜心炼丹,都好久没见韩邈往丹房跑了,怎么突然跑来找他?

见他眼神疑惑,韩邈笑笑:“贤弟可还记得,昨日送给遐儿的那个纸筒。”

“嗯?”甄琼顿时醒过了神,“他不喜欢万花筒?”

难不成嫌弃万花筒是给小娘耍的东西,惹人厌了?那韩小弟看起来也有十六七了,要不回头做一副跳棋给他?

一看甄琼这表情,韩邈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原来是叫万花筒。遐儿挺喜欢的,我亦有些好奇,不知此物是如何显出繁花的?”

“哦,那就是个简单的镜面反s,he。弄个三棱镜,放点碎玻璃就行了。”甄琼听说韩遐喜欢,就放下了心。

“镜面?难不成用了铜镜?”虽然听不懂后半句,但是前面的“镜面”和“反s,he”,并不难懂。韩邈挑了挑眉,只是那筒子的重量,不像是用了铜啊。

“倒不一定用铜镜,只要明亮能反光就行。玻璃镜、锡箔、银片也行。”甄琼答得轻松。在他们那边,万花筒真是给孩童玩耍的,也不废什么钱。纯粹就是试制的镜子不怎么好用,才拿废料做了个万花筒出来。

“玻璃镜?”韩邈却一下抓住了重点,“玻璃也能制镜?”

“当然能啊。”甄琼说完就起身,蹬蹬跑回了屋,不多时就取回一匣东西,倒在了桌上,“喏,这些都是玻璃镜。背后涂水银或锡箔就行,只是过不多久就要模糊,镜面也做不到平整,没甚大用处。”

在大益朝,当然有等身高的玻璃镜,甚至还有人拿玻璃做窗,亦能平整明亮。但是那都是匠作监或是大商号才能掌握的技术,绝不是他一个乡下小道士能学来的。

甄琼自己尝试做了几块玻璃镜,感觉没法参透真正的制镜法,就扔下不管了。

韩邈捡起其中一块碎片,看着里面清晰无比的倒影,一时哑然。比最上等的铜镜还要明亮,连脸上的细纹都清晰可见,如此好的镜子,怎会没用?

“贤弟不觉得这镜子,比铜镜要强吗?”韩邈忍不住问道。

“照人是清楚了点,但铜镜能做大个的啊,糊了磨一磨也能用。玻璃镜就不行了,勉强能有巴掌大,糊了还只能回炉。”甄琼不由哼了一声。照镜子嘛,能看出个影就行。玻璃这么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用铜镜呢,至少不用他自己磨。

韩邈无语半晌后,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弊病,若是用的好了,反倒能成招揽客人的法子。贤弟何不将方子交给我,让我去c,ao办此事。”

“嗯?这玩意也能赚钱?”甄琼立刻听懂了韩邈话里的意思,却有些不信。这种破镜子,谁会买啊?

“贤弟莫不是忘了那一百六十贯的大食玻璃瓶?”韩邈微笑反问。

甄琼一拍大腿!对啊,那么坑人的货色,也有冤大头买。若是这镜子也能使点法子,卖给别人,岂不划算?

“我这就写个方子,张窑头看看就知道怎么做了。”甄琼也是个行动派,立刻拿来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那单子不一会就写完了,韩邈拿来一看,确实出奇的简单。看来自己所料不错,难怪甄琼会如此大方。只是收好了单子,韩邈又告诫了一句:“送遐儿也就罢了,只是贤弟以后还要留神,制出什么东西,一定要先拿来问问我。若让旁人得了去,私下拿去仿制,岂不亏了一大笔钱?”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所谓“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在商人眼里,这些能偷学的技术,根本就不值钱,偷来用便好。就像他拿到了这玻璃镜的制法,若真直接卖了,不出一个月,满东京怕都是新式的镜子。万花筒之类的小物件,更是易于仿制,买回来拆开,就能学的七七八八。

似甄琼这样的粗率性子,恐怕只有“钱”这个字,才能让他心生警惕了吧?也唯有让他生出戒心,才不至于拿着新造的东西四处招摇,惹来麻烦。

甄琼顿时一个激灵!对啊,这大宋跟自己那边可不太一样,光是炼丹术就落后了几百年,怕是好多东西还没造出吧?以后还是要小心着点,能立项的统统都要立项!半个月来,金子他都挥霍了十几两了,哪能随手扔钱?韩邈这条粗腿他可要抱牢了才行!想到此处,甄琼不由把头点的飞快。

看着甄琼那小j-i啄米似的模样,韩邈不由失笑。能听进劝就好,省得一天到晚冒出来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措手不及。

说完了正事,韩邈又想起了祖母的话,笑着问道:“今日都腊月二十了,再过几天便是除夕。贤弟若是无事,不妨与吾等一同守岁?”

嗯?都已经腊月二十了?甄琼这些天过的晨昏颠倒,屋里整天点着炉子,回去就钻进暖暖和和的被窝,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当年在道观时,过年也是要吃年夜饭,放鞭炮什么的,还有好多r_ou_吃!因而对于新春,甄琼还是有些期盼的。只是今年不大相同,这是要跟韩大官人的家人一起吃“团圆饭”啊!这含义可就深了……

然而那张含笑的俊脸杵在面前,甄琼满脑子的话竟然也像是冻住了,半天也没能开口拒绝。最后,咬了咬牙,他用力的点下了头。

都考虑大半年了,总该给人家一个准信儿了。

看着对方变幻莫测,却也隐含欢喜的表情,韩邈心头一松,也笑了起来。到时,或许能给他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嘿呀,有点害羞呢&gt///&lt

韩邈:???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盗版都是防不胜防的。像白糖这种,若不是韩邈,能给甄琼分红才有鬼了。大方的赏个十来贯,已经是良心企业家了。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的法律。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发现昨天的问题居然好多人知道,艾玛懂化学的这么多有点心虚啊躺。

关于三个门派,发现还有人不太明白。其实金石派和水火派就是研究的方向不同。金石是研究物质本身的,专注提纯、分离、确认新物质,只重视结果,手段是什么都无所谓。而水火派则更注重变化的过程,酸碱、温度、压强乃至电离,都是他们研究的方向,跟学物理的格物观关系也很好。这两个门派有一定程度的交融,本质都是无机化学。而草本派和医学、农学都有牵扯,简单说就是搞有机化学和医药化学的,而且女性不少。所以金石派的对草本派了解最少,也最看不惯xd

第31章

自那天接受了邀约, 甄琼还真改了作息, 乖乖按时吃饭睡觉, 没两天黑眼圈就下去了。又紧张兮兮的翻了一通衣柜,挑出件看起来最新崭华贵的道袍,准备除夕那日穿。

剩下还要做些什么呢?甄琼是真没啥概念了, 倒是又做了两晚乱梦,里面乌七八糟什么都有,让人不敢尽信。

因而每天早上醒来, 甄琼都要呆滞半晌。唉, 早知如此,当年师兄们分享画本时, 他就该好好看看的。

不过临阵磨枪也来不及了。十日转瞬而过,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 韩大官人就亲自登门来请。

“贤弟今日气色不错啊。”看到焕然一新的小道,韩邈眼前一亮。今日甄琼穿了件鲜亮蓝衣, 披锦绣云,大袖飘摇,就算是寒冬也不累赘, 越显得身姿飘逸, 白玉制成的莲花冠,更添几分仙气,配上那星子也似的杏眸,俊俏的简直如画中仙童。

他费这么大力,不就是为了好看点吗?这道袍还让安平拿去熏了香呢!被人夸了, 甄琼却也不敢报以“你今天也挺英俊的”之类的恭维,只窘迫的点了点头。

这是跟外人一起过年,有些害羞了吗?韩邈心头微痒,却也不敢再撩拨,带着人向前院而去。今日是除夕团圆之夜,府里不甚关紧的仆从们都遣散回家了,只留了些亲近人与他们同庆。

此刻天色已暗了下来,四下却一片通明。不少地方都架了火盆,焚烧着松枝和苍术,烟雾蒸腾,亮如白昼。院里热热闹闹摆了五桌,全是西韩的管事、忠仆,见到了家主和小道长,都起身相迎。韩邈也一一还礼,引着甄琼入了正厅。

“哎呀,这身衣裳果真相衬!”甄琼的道袍,可都是韩老夫人亲手挑选的,见他穿的好看,愈发欢喜,“道长快来这边坐,老身也许久没见着你了,实在是想念异常。”

韩老夫人之前在交年节(腊月二十四)时,就想请甄琼来诵经咒,为家里驱邪。然而韩邈却好言相劝,说甄道长是修丹道的,未必能有那些修符箓内丹的道长们灵验。韩老夫人这才改了念头,请了朝元观里相熟的仙长,施法诵经,送故迎新。

不过就算如此,韩老夫人对这小道童还是极有好感。待他坐下,就笑着指了指一旁:“没想到能得这般j-i,ng美的瓶儿,道长着实有心了。”

啊?甄琼扭头看过去,只见一旁案上放着个三尺高的玻璃瓶,也不知是吹造的还是模铸的,个头虽大,造型却相当别致,还是淡蓝色的。几支新鲜的腊梅枝条c-h-a在其中,清雅美观,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不是窑厂烧出来的吗,跟他有啥关系?然而还没等甄琼说出口,就有只手按在了他小臂上。韩邈笑着道:“道长知太婆喜梅,送这仙瓶也是心意。只愿太婆福寿延绵。”

甄琼只觉手上烫的要命,要说的话立刻憋回了肚里,傻傻的跟着点头。

韩老夫人哪能看出里面的问题,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道长这些日忙的紧,也不知在炼什么?可是丹药?”

“咳,就是提纯一种新物。若能寻得,不但能显造化神奇,说不定还有大用。”甄琼立刻解释道。提炼出新的金属,可能载于史册的功绩,说不定会有多大用处呢。

只是这话听在韩老夫人耳中,就跟在寻什么长生妙药一般,她立刻目露赞许之色:“果真是大功德一件。”

见甄琼似乎有些紧张,她又笑着叮嘱了句:“甄道长虽是j-i,ng研道法,但除夕之夜,也当好好玩乐一番才是。既然住在府里,就别拘谨,当这是自家便好。”

韩老夫人也从孙儿处知道了这位小道长的身世,难免多出几分怜爱。说完后,才对韩邈吩咐道:“可以开宴了。”

“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这除夕夜的大宴,可是要通宵达旦,自掌灯吃到元旦的。韩邈一声令下,流水也似的菜肴便端了上来。

甄琼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桌上琳琅满目,席间觥筹交错,院里的掌柜们不断进来敬酒,给老夫人贺寿,给两位郎君贺岁,也对他这个贵客礼遇有加。时不时还会冒出一群带着面具的童子,玩闹似的卖憨耍痴,讨些喜气。老太太被逗得哈哈大笑,命人赏了铜子和消夜的果儿,又略带惆怅的对韩遐道:“遐儿也当早日娶妻了,老身还惦记着抱孙呢。”

没想到祖母突然如此说,韩遐顿时涨红了面皮,结结巴巴道:“全听太婆、阿兄安排。”

见小孙儿这副模样,韩老夫人不由莞尔,对韩邈道:“邈儿可要好好替他挑挑,一定要是个端庄淑女才行!”

韩邈也笑着打趣:“太婆放心,孙儿定然给阿遐挑个好的,以免到时放榜,被人捉了去。”

榜下捉婿,可是京城的传统。每年不知有多少豪商、贵戚,就等着放榜之日捉一个佳婿来呢。这话虽有调侃之意,却也有深深期许。韩老夫人听得欢喜,韩遐再怎么羞涩,也要配合兄长,让祖母开心。

韩老夫人趁势又教导起了小孙儿,让他要守着家规,不可随便纳妾。西韩一脉本就是庶出,深知其苦。因而自离开大宗起,家中就只有正妻,没有旁的妾婢。如此一来,西韩人丁虽然不昌,但是比起争夺家产的大宗,要多了浓浓亲情,少了几多烦忧。

这念经也似的絮叨,让甄琼这个外人瞪大了双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催婚”?他从小长在道观,哪见过这个。等等,韩遐才十六七吧,就要被催婚,怎么没人催韩邈?

偷眼向身边看去,恰好撞上了那双含笑眼眸。“咕咚”一声,甄琼吞了口唾液,飞快挪开了眼。也,也是啊,他不都带自己来了,怎么还会被催?

甄琼心里七上八下正是忐忑,身边人却轻笑一声,伏在他耳边低语:“贤弟可是乏了?等会带你去观灯。”

许是饮了酒,他的话中都含着酒意,让人醺然若醉。甄琼只觉心跳如鼓,头皮发麻,两手死死抓在膝上,动都不敢动。显然是被他这模样逗乐了,韩邈笑笑,扭过了头,继续帮祖母戏弄弟弟。

这也是他早就同祖母商量过的事情。他家不同旁人,韩遐迟早是要考个功名的,婚事宜早不宜晚。他的亲事则不能急,还是要家业为先,不可莽撞行事。若是挑错了人,反倒会坏了局面。

如此劝说,自然换来了祖母对小弟的重视。他在旁一唱一和,倒是让满堂欢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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