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下午和玲花坐飞机去了鞍山《钢的琴》拍摄场地。
男主陈桂林在面临没有钢琴就得让做假药的给孩子当后爹、女儿被要闯世界的小屁孩搞大了肚子而他却无能为力的境遇奋力挣扎。
当所有的办法都失败后,陈桂林偶然翻到一本关于钢琴的俄国文献,于是叫上伙伴们在早已破败的厂房中开始了手工制造钢琴的征途……最后在退役小偷,全职混混,江湖大哥,猪肉王子一群落魄兄弟的帮助下,他们造出一部“钢”的琴,一群男人为尊严而战。
这个破旧厂房的选址就是鞍山红旗拖拉机厂。
嗯,是一家已然倒闭的厂子
剧组对比了十几家工厂才选的这儿,说这一家工厂最能看出年代感,那个时代的气息尚存。
杨严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
他之前在天池工作室跟着那位前钢铁厂工人、现出租车司机学了十多个课时。
每次看到他一讲起工厂生活就谜之兴奋,杨严就有些不大能够理解。
就他自己而言,他也跑了几年龙套,现在想想也算是怀念吧,可真要说他对那段日子有多么舍不得,有多么喜欢,那肯定不至于。
但对方却是真的想要回到那个年代,想要重温工厂生活。
尽管杨严不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当他踏进这里的时候却还是被这家工厂扑面而来的苍莽给震撼了。
没有真正去过这种工业化的工厂的人很难想象一家工厂能有多大。
有些老牌的大型工厂有自己专门的园区,里边可以说是样样俱全、应有尽有,福利住房,工厂幼儿园都是小儿科,很多老一辈的人一生都在工厂生活,是真正把这里当家的。
这家厂子最鼎盛的那几年,国家还没现在这样式的百花齐放,一个厂子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很多工人出门自报家门都直接说我是什么什么厂的,对方就会“噢”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大家都有一种“我以厂子为荣”的集体自豪感。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下岗潮”让所有的工人都感到无所适从。
据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这么大一片场地,不久之后就要拆建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这让杨严很有些感慨,就更别提那些以工厂为家的工人们了,他们当初可以算是被时代抛弃的那一群人,忽然之间就觉得四海之大无以为家,那种迷茫感慨不安的情绪多了去了。
《钢的琴》这个故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这部电影的故事就发生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在东北的某重工业城市。
故事背景反映着那个年代的衣食住行,把那个时代所赋予的文化特征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的再深入点,这整部电影可以说就是奔着“通过对那个时代离婚、下岗,以及歌舞厅、电影院、ktv等的文化解读,展现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到现在的文化变迁”去的。
这个命题可以说是很大了。
但是剧本却编排的很巧妙。
通过一个小人物的故事去讲述一个时代变迁史。
只单纯讲故事并不讲历史。
所有历史变迁的细节,都是透过一点一滴的细节呈现给观众的。
这就少了很多说教的意味,反而多了不少的趣味性。
像是一个朋友跨过时光给你展示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把那个年代发生了一个故事给你娓娓道来的,仅此而已。
杨严反正是一直特别喜欢这个故事。
别的不说,他有的时候就只是肤浅的觉得这个故事的年代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单凭这份独一无二就吸引到了他。
他这么想着,看着这家厂子仿佛看到了历史,就没忍住叹了口气,“唉,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啊,我从这家厂子的经历看到了历史的厚重感。”
“!”
玲花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杨严一眼,但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是不对的,然后就开始反思:难道这就是自己只能成为助理,而杨严却能成为一名演员的原因吗?
因为他能够从一家破破烂烂的厂子的厂房遗址看到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
嘶,恐怖如斯,还好她没有想要当演员的意思!
她可是要成为伟大的金牌经纪人的女人!
杨严瞥了全程懵的玲花一眼,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插着兜迈步找会议室去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一步到这个厂子里布置好了他说要用的场地,还清理出了原本厂子里自用的几个会议室。
他现在就要去其中一个会议室参与接下来的剧本研讨会。
玲花道:“我先把东西带去预订好的酒店,等一下你们应该还要聚餐,会议后我来找你,还是聚餐的时候我直接过去?”
“不用,你放好东西就自由活动吧,我给你放半天的假。”
杨严知道玲花挺讨厌剧组聚餐的,因为她在聚餐的时候总是会强打起精神来,想要做很多的事情和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打好关系,挺累的。
昨天晚上她刚刚飞回燕京,上午就被叫去公司开会,下午又陪他坐飞机到了鞍山来,一刻没有停歇的,那还是让她歇会好了。
然而玲花并不领情,她感激地看了杨严一眼才道:“不行的,我曾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顿饭特别重要,但是这顿饭没和他们说上话,那明天我可就是个新人了,新人没人权的。”
“这么……”
杨严被玲花一番话说的,不知道要回复什么好。
“工作嘛。”玲花倒是对此不以为然,“严哥不是也无法推掉今天晚上的饭局吗,不过我看了一下剧组的构成人员,你今天晚上应该不会被灌多少酒,等等,严哥你是不是投资了这部戏,那你今天晚上可能还是得喝不少酒啊!我待会回去先把醒酒汤熬好……嗯……还有……”
杨严听着玲花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她的工作,然后又问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他说没有,对方才拎着三个大行李箱走了。
这地方能打车,他这应该不算是剥削吧?
唉,话说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
他看完之后很不容易的去开了一场很不容易的会。
好吧,其实都还好,在这个剧组的基本上都奔着一个想法来,大家都想把这个电影给拍好。
有这个基本共识,大家交流的还算是愉快,妥协的也很利索。
之前早有工作人员来打了前站,所以他们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之后最后就打算先试试戏,也就是不开摄像机,拿着剧本把一些重点部分的台词,以及走位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