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河北大地,一支大军急匆匆地往北进发。
当中十余面书着“高”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军士弓刀在腰,面色严肃。这正是大将高行周率领的晋军先锋。因为皇帝和主帅们刚刚从斥候得知,契丹主力正在全力围攻贝州,而只有留少量jūn_duì牵制了晋军主力。
高行周的先锋军主动出击,杀向契丹人在戚城附近的军营,这才发现契丹人遍布十余里的帐篷大多是空的,这更加证实十余万晋军原来真是被契丹人摆了一道。于是,高行周受命向贝州方向急进,高行周一面派出数百斥候撒出去五十里,一面率一万步骑急进。
“小兄弟姓甚名谁?”高行周问跟随大军北行的韩奕。
“回高公,小子姓韩,名奕。”韩奕回道,他早就自报过家门。
高行周瞧了瞧他身上的戎装:“我瞧你年不过十五,不知从军多少时日了?”
“回高公,小子年方十五,并未从军,只是受吴帅所托,出城传送军报,穿着戎装方便行事。”韩奕道,“家父希望小子来年应科举。”
“这么说,你还是文武全材了。”高行周笑道。
“不敢!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平日只知在老家山野里追逐野兽,又常顶撞家父,可谓是顽劣异常。”韩奕道。
高行周心中狐疑,他听韩奕这答话,似乎有拒己千里之外的意思,他只当是韩奕还是计较大军在戚城停驻太久的缘故。他对韩奕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见他年少稚嫩,却孤身一人从贝州辗转而来,即便是没有功劳,又有苦劳的缘故。
“少年心性!”高行周这样想,以他的身份,犯不着跟一个少年人计较。
……
贝州城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座小城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大风大浪高高地抛起,又狠狠地被摔下,只要风浪不止,小舟早晚不是被倾覆,就是被击得粉碎。守军遥望王师师不至。
城头城下一片狼藉,守军死伤大半,城中民壮早就登上城头,与残留的守军一起拒守契丹人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
“咚咚、咚咚!”战鼓再一次急促地敲响,疲惫不堪的守军闻鼓而动,再一次站在城头,准备接受新的考验。贝州四边到处都是契丹兵,站在城头上望去,不见边际。
“呜、呜呜……”契丹人的号角响了起来,其主耶律德光再一次集合力量,向着贝州城发起进攻。督战队手持大刀利刃,催促着俘获的晋国百姓与大军前进,四面城墙下,他们抬着无数云梯,呐喊向前。
城头上守军不甘示弱,纷纷还击。一时间,箭石又一次如雨降临,城下火海一片,火焰深处,契丹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城头上也如修罗地狱,守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几个连着几个地与爬上来的敌军同归于尽。
南城又一次出现了险情,吴峦恨不得亲自上阵,只可恨他不懂武艺。他喝令道:“再派后队登城拒敌!”
又一队晋军登上了南城城头,不到一刻,这百名晋军全部殉职,而契丹人似乎盯上了南城,他们做出四面攻击的姿态,让守军兵力捉襟见肘,东墙补西墙,疲于奔命。吴峦脸色发青,再一次喝道:
“再派!”
“大人,没有后队了!”左右军校哭丧着脸道。
吴峦面目狰狞,目光所及处,数百城中百姓,已经自动填补了空缺,当中既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亦有妇人。再看南城下的契丹人,越聚越多,纷纷拼命往上攀爬。吴峦顾不上了许多,他率领着担任护卫的亲军,加入到南城守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