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站在旁边冷冷地望着他们,却是一言不发。
看孟聚是个军官,那几个汉子本来还不想理会他的,但无奈孟聚站着不走,被人这样俯视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一个喝红脸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喷着酒气喊道兀那军汉,你看着我们做甚?要喝酒,买去!”
“这张桌子我要了。”
听得孟聚这么说,三个闲汉都放下了酒杯,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孟聚。其他桌的客人都察觉了不妙,喧哗和吵闹声渐渐低下来,大伙儿的目光都望。
店小二流着冷汗上前扯着孟聚衣裳长官,长官,这位钟哥是七爷的人,招惹不得,会有麻烦的。跟我这边来,这边有干净的桌子。。。”
“我就要这张桌子。”
“啊,这。。。”
一个酒糟鼻汉子拍案而起,醉醺醺地指孟聚喝道你这军汉,存心是来找事的吧?无不少字你也不打听打听,钟哥那是鬼七爷的左臂右膀,靖安城里那是跺一脚震三震的好汉,你竟敢。。。”
“啪”的一声轻响,一块黑乎乎的物事打在了酒糟鼻汉子的鼻子,他“哎哟”呼疼一声,随即暴怒你这厮竟敢动我!太岁头上动土~弟兄们,废了这丘八~”说着,他已把手摸进了衣襟里,看样子是想掏家伙了。
“老六,且慢。”的是第三个汉子,他个子不高,鹰钩鼻,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目光依然锐利。他看到孟聚砸人腰牌的白狼头标志,眉头一蹙,随即舒展,起身道老六、丁虾,我们走。”
“钟哥,这厮实在欺人太甚!我们怎能。。。”
“走。”钟哥起身,岳恃渊停地朝孟聚抱拳行礼既然是靖安署的长官,你是官,我们是民,看蓝总管的面子,我们且退一步。不过山水有相逢,长官也莫要欺人太甚了,要我们可不是。。。”
“你到底走不走?”
钟哥脸上抽搐,他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酒馆。酒糟鼻和红脸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跟着出去。
孟聚在桌前坐下,店小二连忙把桌子收拾了长官,您要点?”
“酒,最好的酒!”
“好的,您要点菜呢?”
“不要。”
店小二暗暗叫苦。这军官一脸的伤心,看来是要借酒消愁了。酒店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存心喝酒撒疯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个军官,他没喝酒就开始闹事了,把钟哥都逼走了,喝醉了还不要拿刀砍人啊?到时谁敢管他?
“长官,还是弄些吃的吧,大冷天光喝烧刀子伤身啊!小店的炒菜还是蛮可口的。。。”
孟聚斜着眼睛望他叫你上酒就上酒,啰嗦那么多作甚?以为大爷没银子买酒吗不跳字。他丢了一块碎银放桌上全部买了酒,给我送上来!”
看到那块碎银子,店小二脸都愁成了苦瓜:五个铜钱一碗的烧刀子酒,这军汉打算要喝多少?
“长官,我先给您上两壶烧刀子,银子存在帐上,喝完了再结行不?”
“啰嗦!快点酒来!”
一碗烧刀子酒下肚,孟聚整个喉咙都被辣得滚烫,全身发热出汗。这种小店的酿酒谈不上醇厚和口味,唯一的好处就是够烈够爽。连喝了几碗烈酒下肚,孟聚全身出汗,人象踩在云端一般飘飘然,顿觉世间万事没大不了的,叶迦南那小妞爱跟谁便谁,老子还看不上她呢!
他抓住店小二啰啰嗦嗦地说嘛,是祸水!看着都讨厌,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这么说?”
“是是,长官您说得对,是祸水,祸水。。。要不,我给长官您上一盘炒牛肉?很香的,您先吃点菜垫底再喝酒啦。”
“啰~嗦~再上两壶酒来!吃鸟牛肉,大爷就要喝酒!”
“酒就不要再上了。来一盘炒牛肉,炒一个肥肠,煎几个鸡蛋,剁几个卤猪耳朵上来,将就着就这些吧——这些,都在这位长官的帐上扣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店小二一愣:不知何时,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便装男子已在桌上坐下来了,竟没何时有人进店了。
那男子解开蓑衣和斗笠,露出了一头白发。他身形不高,相貌平庸,是那种一放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脸孔,唯有一双眼睛圆润明亮,甚是有神。
店小二平时阅人甚众,但这人,他却是辨不出他的年纪——看他面孔相貌,顶多也就三十岁;但若是看他神情中的沧桑风尘,便说他五十岁也不为过。
这白发汉子穿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他拍打身上的雪花,动作悦目大方,自有一股闲逸洒脱的气质。尤其当他拿着油腻腻的菜单端详时,那神态不象在简陋的街边小店,倒似在宫廷里伴着贵妇人一般优雅。
店小二望望孟聚,却见他面无表情却也不否认,于是点头哈腰地说是是,二位稍等,菜立即上来。”心中却暗暗庆幸:终于有人来管管这个醉军汉了。
待店小二退下,白发汉子朝孟聚举杯笑道天涯一杯莫问来路,来,这位军爷,喝一杯吧。”他举杯向孟聚致意,自顾自斟了一杯下肚,立即便咳起来了。
见到来人,孟聚的酒意立即惊醒了三分。他没动杯子,先转头看看周围,酒店里人声嘈杂,划拳猜码声不绝于耳,人人都是扯着嗓子叫唤嚷嚷,便是面对着面也未必听得清人声。
孟聚这才放下心来,他斜着眼很无礼地睥睨对方,冷笑道易,我还当你不敢见我了呢!你这样的人,该去喝血,不该喝酒的。”
“酒和血我都喝过,不过还是觉得酒好喝——真是好烈的酒!”白发易咳嗽连连,他哈着酒气,吐着舌头说我又没欠你银两,为何要不敢见你呢?江都车马御营左卫鹰扬校尉阁下,你好象对我有意见?究竟出了事?”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