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爆竹声还没歇下多会,就又迎来了上元灯节。
薛琳的好日子就定在元宵三日后,可韩宅这边,姨娘的新房却还没准备好。其实年前韩四道就已经跟周玲玲说过这事了,只是过后他却也不见再过问一声,似乎对周玲玲很是信任,又似乎对这事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四奶奶,西厢那边的几间房子,这几日要不要稍稍收拾一下?”十五这日一早,周玲玲正在屋里挑着今儿要换的衣服,身边的管事徐婆子就进来问了一句。
“好好的收拾什么?”周玲玲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句,然后又让琉璃将她那件绣着芙蓉花的水红马面裙拿出来。
徐婆子是周玲玲的奶娘,瞧着周玲玲这一点都不上心的样,不由有些担心:“再过两日新姨娘就该进门了,如今新房却还没收拾出来呢,别的也都没准备,到时爷要是问起来,奶奶……”
“问什么,房子桌子椅子的都在那边好好摆着,我又没给他烧掉,他有什么好问的。”周玲玲说着就甩下手里的衣服,“再说那贱人是什么金贵身份,要我给她张罗这啊那的,有得她住就了不得了。”
“我的奶奶哟,都这会了还说什么气话,其实这哪是给她张罗,这是给四爷张罗的,那小贱人不过是沾了光罢了。”徐婆子瞧着周玲玲这爆炭脾气,心里是一百个无奈,只好上前两步低声劝道,“奶奶,您就听我一句劝,别总这么跟四爷怄气。特别是眼下新姨娘要进门了,万一您真让四爷冷了心,再让那小贱人钻了空子,到时可就难办了!而且如今老太太那,总不时说上几句不中听的话,如今四爷还不怎么放在心里,可架不住时长日久的。到底那是mǔ_zǐ呢,孝字压在头上,要真闹起来,奶奶讨不得好啊。”
“那他敢怎么样?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小贱人,敢把我休了不成!”周玲玲忽的就提高了声调,并又将手里另外一件衣服狠狠甩到床上,然后猛地转往衣柜那走去。却这会琉璃站在衣柜边整理被她翻乱的衣服,周玲玲不耐烦,走过去后就一把将琉璃划拉到一边去。琉璃没留神,加上周玲玲一发火,她心里就害怕,于是这一推,就被推了个趔趄。
咚的一声响,搁在案台上那件剔透的五彩双鱼戏莲琉璃摆饰,因琉璃忽的碰上桌案的关系,一下子从那五六寸高的汉白玉底座上落了下来,偏还磕得巧了,其中一朵莲花竟直接从花颈那断掉!
琉璃吓白了脸,慌忙捧起那琉璃摆饰,又拿起那断下来的莲花,抖着手要将它们接上,可这哪还能再接的上了。
徐婆子吓一跳:“你,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这可怎么好,这是四爷最喜欢的摆件,你竟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琉璃已吓得忘了哭,惨着脸站在那,几乎飞了魂。
周玲玲也是一怔,可还不等她张口呢,韩四道就从外走了进来,并问道:“娘刚刚跟我说,上次你帮她收的那件大毛的衣服放在哪……”然韩四道话还未说完,就注意到房间里的事不对劲,随后脸色微变,跟着三两步就走到琉璃跟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琉璃慌忙跪在地上,且因被刚刚韩四道那一眼的眼神给吓到,一时间竟连声都不敢出了。
“这是怎么回事!”韩四道抱着那琉璃摆件,再看了看手里那支断掉的莲花,脸色沉得吓人,连周玲玲也不由有些发愣。
“我,我不是故意的……”琉璃终于从喉咙里抖抖索索地挤出半句话。
韩四道却忽的就踹了她一脚:“滚!”
琉璃连滚带爬地出去,徐婆子也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后,周玲玲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韩四道好一会,然后故作不屑地张口:“一件摆饰而已,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火,吓我一跳!”
韩四道没看她,只是将那摆件轻轻搁到桌案上,然后有些发怔地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