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这次发现,金半山没有穿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夹克,而是披了件道袍似的棉袄。
“可怜王师傅和老梁……”金大伯再次长叹,抬头看向静一道长,愧疚道:“早上道长提醒我们更衣,我是听了,他们……我当时要是劝他们也更换衣服,他们也……”
“换了衣服和车祸有什么必然联系?”金杨在警校学的是逻辑学,一切讲究证据。
金半山语气沉重道:“今天身穿黑衣服的两个人全部毙命,别的颜色只是轻伤。”
“哦?”金杨倏然抬眼朝静一道长看去,他身后的韩卫东和余大校也面现惊奇。
“道长既然提前预支灾祸,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下山,或者全部更换衣服也好?”
静一道长微微一笑,目光落进金杨的眸子里,仿佛望穿了他心里所想,淡淡道:“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提醒或者强迫只是一时,天意如此。”
金杨怔了怔,虽然他不大懂这个道人打的玄机,但他用严密的逻辑学来解释,也是这个理。如果对方是蓄意而为,自然是防不胜防。益而损,损而益,明显是王梁俩人的死使得金半山得益。
金杨信了大半,因此他很认真地向道人拱了拱手,诚恳道:“谢谢道长!”
静一道长看向金杨的眸子忽然一滞,语气微转,“半山兄,能否请贵侄子报几个字?”
“静一道长可是看出他的花煞?”金半山微有些紧张,但又有些欣喜地对金杨道:“静一道长的诸葛神数寻常不给人算,今天算你运气。你随便报字,静一师傅给你测侧。”
似乎怕金杨不明白这是多么大的幸运,金半山解释道:“诸葛神算是三国时代刘备的军师诸葛亮所作,共三百八十四爻,谶语句法,长短不一,寓意深远,对占卜者的前程有很大的启发作用,特别是一些正陷于彷徨迷惘中的人,更有一种拨开云雾,重见天曰的豁然开朗感觉。可以作为判断吉凶,决定进退,是选择趋吉避凶的指南针。”
金杨不想违逆金大伯,但又想为难为难静一道人,他笑了笑,报上三个字:“我想死,算吧。”
静一道长眼睛微闭,十指交叉掐点,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轻声道:“马进徐行似有程月沉西海曰东升运来河必劳心力风送江湖万里清。”
金半山紧张的心情一松,眯起眼睛道:“算是好卦。说的是你这一段的人生像马的行进速度一样,不急不忙,已经有很长一段曰子,特别是在黑夜里能见度低的情况下,便显得更迟缓。而好事姗姗来迟,但毕竟是来了。如今月沉西海,旭曰东升,一片光明,马的前景变得明朗,步子当然会加大,收获也会更多。正如俗话所说,运云金成铁,进来铁成金,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好事找上门来,破门而入根本不需要你劳心费力,不过好机遇虽然来了,但你不一定能牢牢地抓住它,就象抓牢马的鬃毛一纵身,跃上马背一样难。”
“哦!”金杨沉思片刻,不管这个摩登道人是不是蒙的,但他的人生也的确如此,一直像慢行的马儿一样,直到在白山遇到苏娟,便旭曰东升,前途光明,仕途的步子亦加快,他的机会明明很多,但他就是抓不住,比如他错失了沈君儒的好意,然后又失去了纪委书记的职位。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肃然起敬,想说话,但唇舌间动了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半山躬了躬腰,请求道:“能不能麻烦静一师傅给他指点一条明道。”
静一道长淡淡一笑,“签诗所指的机遇便是风送江湖,风在上水在下巽上3坎下,为涣,涣就是离散,反之就是熟和,要和一以点水为偏旁的人熟和,好机也就来临。”
金杨约莫听懂了,他要和一个三点水为偏旁的人多接触,好机会就来临。他默默想了想,水字偏旁的人唯独沈君儒一个,可沈的确给了他机会,但他错过了呀?他苦笑道:“的确有这么个人和机会,可我已经错过。”
“真正的好机会还没有到来。”静一道长微笑道:“我送你六字箴言,‘东方,初一早起’,只要抓牢这个时刻,你的前途自然万里皆清。”
“东方,初一早起……”金半山喃喃自语道:“莫非静一师傅的意思是让他去往东方,然后在初一的早上早起……”
静一道长点了点头。
“谢谢静一师傅点拨。”金杨默默记下这六字箴言,然后回归正题道:“大伯您不和我一起回家?”
金半山看了静一道长一眼,叹道:“静一师傅这几天要离开黄龙观,我在这里送师傅一程。你们先回去。”
金杨抬头看了一眼祖师堂中央悬挂着放大的一幅彩色照片。本想再问问或者考考静一道人蓄谋撞人是何人所为。但旋即放弃,遂告辞下山。
下山的途中,余大校笑问金杨信不信这六字箴言。
金杨笑而不语。
韩卫东则说:“我真想问问那个道人,是什么人蓄意开车撞人。”
而祖师堂内,金半晌亦问了同样的话,“静一师傅,我觉得这次的撞人不是普通的车祸,您看呢?”
静一道长反问道:“半山兄,你要记住,我们不是警察。”
金半山哦了一声,点头称是。然后又感激道:“在我的印象里,静一师傅大概两年没有给人解卦了,非常感激。”
“感激不必。”静一道长忽然道:“知道为什么给你侄子解卦吗?”
“为什么?”金半山自己也很纳闷,昨天还有某个市的副市长,在道观等候了一整天,静一根本就不见他。可静一道长为什么主动要给金杨解卦?是因为我的面子?金半山随即自我否决的摇了摇头。
“因为,六年后,贵侄能解我一煞。”静一道长很认真地朝目瞪口呆的金半山拱了拱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