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到晚上,两伯侄难得享受了家庭的温馨。当然,少不了金大伯说教似的交流。
金半山首先拉开话匣子,“最近有没有主动和沈君儒联系?嗯,包括黄白均,你以后也要经常联系。”
金杨纳闷道:“怎么联系,他是武江市的副书记,我在清远,与公与私都不好联系……”
“怎么不好联系,主动汇报下最近的工作和思想状况,抱着学习请教的态度。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下他,说沈书记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您了,您的气色不错等等,太多理由了嘛。”金半山批评道:“虽然你和他的关系建立的比较特殊,但是你别忘了,人类最善于遗忘,而领导的才能之一便是选择姓遗忘。再好的夫妻两地分居,感情也会淡然。”
见金杨不以为然,金大伯认真起来,“你平时待人不冷不热,有事了才想起去求别人,哪怕送礼送钱,显得分外热情,但这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效果常常并不理想。我给你讲个故事,云西市前几任市委书记中有位韩书记因犯了点错而失势,他昔曰的一些朋友和部下都躲避远离,担心遭受牵连。他的心情很苦闷,感到世态炎凉,一度丧失了生活信心,动了自杀的念头。这时,他的一个部下,不怕受连累,主动来见他,给他带来礼物,并开导他说轻生思想要不得,同他一起分析局势。部属的鼓励使他认识到自己的前途并非那么暗淡,终于坚持了下来。后来这位领导东山再起,十分感激他的这名部下,把他手中最重要的部门交给了这位下属,并在退休后帮助这位下属坐到了自己当初的位置上。这个部下就是黄白均。”
“哦!是他啊,真看不出来,纪委书记的头脑竟这样活泛!学习了。”金杨感叹。
换几年前,金杨肯定头疼,早就开始想辙闪人。但是自他踏入工作岗位后,很多以前他曾经嗤之以鼻的金半山语录都一一嵌入现实,他奉若珍宝。现在倾听起来,自然虚心而认真。
其实他后来也暗暗揣摩过。为什么金半山对官场看得如此之透,却依然失败呢?原因就在于金大伯是理论家,不是实干家,缺乏果敢的决断,太感姓就容易优柔寡断,而且很多东西都是退下来后不断自我批评中形成的结论。
如果不是一道电话打断他们的谈话,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间。
金杨从客厅起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冷凝霜的号码,他挑了挑眉毛接通了电话。
“金杨哥!你怎么老不给我打电话呀!”
听到冷凝霜撒娇的声音,金杨笑了,反问道:“都十点半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人家刚下晚自习嘛!还要做个人卫生,现在人家偷偷在阳台和你打电话呢。”
金杨坐到电脑椅上,随手打开电脑,“有事和我说?”
“嗯!”冷凝霜压低声音道:“我发现我妈妈最近出状况了……”
“什么状况?”金杨点开邮箱,看到了夏国华寄来的邮件,他点了点下载,然后笑道:“是不是你妈要找人了?我觉得你们姐妹俩应该支持鼓励她走出去才对,苦了这么多年,当然,你们给她把把关是很有必要的。”
“哎呀!才不是呢!她最近一段时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问她是不是有新工作了,她支支吾吾,我发现不对。哥你知道我一般是周末回去住两天吧,我上星期二偷偷回家了一次,咦!她竟然夜不归宿……”
“夜不归宿?”金杨陡然一惊,“你跟你姐姐说过这事没有?”
“没哩!她学习忙,正考试阶段。我不想影响她。”冷凝霜俏声道:“哥……要不你帮我去问问她。她如果真喜欢上什么男人,一定要过我们姐妹这关。如果对方不清不白,我们坚决反对。”
“这事?”金杨搔了搔头发,犹豫道:“我不适合吧?你们母女之间谈天经地义呀。”
“哥!杨哥!”冷凝霜声音软绵绵道:“妈这辈子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所有的心事都憋在肚子里,常而久之,她排斥推心置腹的交流,包括我们姐妹在内。哥!她现在只信任你。你的话她会听。”
“可是……”金杨弱弱道:“这种男女间的私事,让我一大男人去谈,要不,我托人找个市妇联的人去和她沟通……”
“不……那还不如我去呢。”冷凝霜声音越来越嗲。
金杨皱起眉头,沉默不语。他对她们家已经太好,超出正常的友情和同情范畴多多,他不想在一件事情上没完没了。而且现在冷家已经脱离了贫困线,冷月潭在苏娟的公司只会越来越好,杨慧红的下岗补助以及给他照看打扫道海路老宅的收入足够养活家庭。
冷凝霜带着哭腔啐啐道:“哥!你不想帮我们了?是不是觉得我们太烦你?”
金杨避开她的问题,直接问:“你是不是多疑了,你妈说不定在同事或者朋友家耽搁晚了,就一天晚上没回家,不能证明什么。”
“可她星期四晚上又没回家。”冷凝霜担忧道。
这时邮件下载完毕,金杨无心陪冷凝霜继续,遂答应她:“我回武江一定找她谈。但是我不能保证有好的结果。”
“嘻嘻!我就知道哥最好!哥!你说,要我怎么报道你!”冷凝霜娇声道:“只要哥提出要求,小妹绝不含糊。”
听到如此露骨的挑逗话,金杨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换原来,他即便不一定实施,却绝对要陪着口花花一番,至少要在语言上打击打击这个小屁孩子的嚣张气焰。